就着一缕将夜未夜的苍茫天光,踏着遍地飞鸿雪泥,八爷往宫里疾步猛赶。因为走得匆促,他身上的衣袍极其单薄,面色也极其单薄,整个人都是极单薄的。被雪色天光莽莽苍苍的一映,素年锦时,说不出的寂寞如雪
虽然已经做了极大的努力去寻两位弟弟,可到底还是晚了一大步。当八阿哥颇为匆促的赶到宫里时,皇父一张面色早已铁青的骇人。
心下里自是明了皇父为何动怒,八阿哥未有犹豫,忙不迭跪身对着皇父行了大礼。他薄薄的素袍上面沾着一些暮晚的水汽雾影,几缕乱发打在额角,加之神色清冷、行路匆促,整个人看起来是极狼狈的。这样的狼狈并不会流失掉他那股与生俱来的温润儒雅,相反,只会让人一颗心冷不丁的便疼一下。
那高坐金椅的威严皇者只是冷冷的睥了他一眼,嘴角带起了一丝冷笑:“呦嗬,你们一个个得着消息倒是快!”分明讥诮不悦昭著在字里行间,定了几定,康熙正色,“来人,将八阿哥胤禩锁拿,遂交议政处审理!”金口一开,如斯决绝。
本就了然着的结果,对于八阿哥来说是没什么悬念的。眼下皇父终是言出来了,终是让他亲耳听到了,这颗隐隐悬着的心反倒也就变得踏实了。八爷甚至依旧挂着一丝微微的笑,并未言语,叩首便欲谢恩。
“皇父!”半空里九爷的断喝不失时传来。九阿哥猛然起身,紧走到八哥身边重新跪好,扬起一张俊颜直直的凝视着眼前的皇父,一字一句、口气凛冽钢强,“我八哥他犯了什么罪您要锁他!”这一句话言的狠厉了,竟是一丝一处停顿都没有。
锁拿,怎样的委屈、怎样的不能承受之重
一丝感动顺着心河浅移流露开去,八阿哥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九弟,见他侧颊上已经泛起淡红和微肿,不难想象方才自己过来之前,御书房里刚刚有过一场怎样的父子激辩。
老九那一句话,算是把自己皇父这重未及消退的火气又往上硬生生逼了一层。康熙帝转了目光,忿气难掩;张口想要斥责,一时半会子间又诚然不知该怎样拿捏、措辞。诸多原委心绪皆被堵在胸腔里:“你这个不肖子!”就那么僵在当地里半晌,只憋出这样一句话。
八阿哥犯了什么罪,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若说错处,最根本的错误便是那道群臣联名的举荐折子。这个儿子时今的势力居然已经达到了这样广阔坚韧的地步,他是不是已经长齐了龙鳞利爪,可以做到一呼百应、万民归心了呢一个垂暮的帝王最最忌惮的便是这样的问题,越想越气,以至于康熙皇帝最终有了时今一怀彻底爆发。
老八啊老八,朕给你是朕的恩典;朕不给你,你不能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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