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满天稀稀疏疏散落着的星子,四爷一路打马狂策。他一言不发,一个示意的姿态也并不曾摆出来。云婵不知他所为何故,迫于气场的压抑与身份的悬殊,她也自是不敢问的。
便如是颠颠簸簸好一阵子,直到路途两边,渐次明亮起来的一排排银花火树较之长街陌巷愈发繁华,直到那一处熟悉却又并不太熟悉的转弯被马蹄轻擦着踏了过去,云婵才一个恍然。
原来这么一路奔驰,冲着的竟是雍王府的方向
“雍王府?!”显然的,这个意识让云婵着实吃了一惊。但是还好,她的意识太过迟钝了些,在她尚且处在这么一副疑惑不解的诧异状态里时,迎着候在门边的老管家手里那一盏八角宫灯溶溶色彩,雍亲王府前,那两尊白玉无瑕的石狮子已经一点一点在暗夜微光里显了形态;紧跟着,两扇道不尽威严肃穆的朱红大门便也跟着映入到了眼睑里来。
不知何故,云婵侧了侧头,在心里微微纠了一下。总也觉得今晚的雍王府,上空笼罩着说不出的诡异、甚至不祥,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越到临近便越是浓烈。或许是因为正处在除夕之夜、大年三十的缘故吧!她这么想着。
四阿哥早一个翻身下马,将手里的马鞭抛给点头哈腰的老管家,也不说话,径自解下了马背上捆缚着的那头鹿,旋即便自顾自的大踏步进了府去。
这一系列动作被他行的简单连续,不过片刻。但由始至终,四爷没有招呼云婵哪怕一下。似乎她只是一缕青烟、一阵清风,在他眼里她恍若无物,连空气都不算是。
云婵一时半会子间有些迟钝,她就那么懵懵地坐在马上,头脑是放空的,身子自然也没有动。
好在一旁的老管家懂得察言观色:“姑娘。”那管家喊了一声,凑着步子往前迎了几迎,弓着身子将手递给云婵。云婵这才在管家的借力之下翻身下马。
落地须臾,她略平整了一下零散乱绪,终是挪着步子紧追着四阿哥跨进了雍王府大门。
雍王府内并没有怎般为了迎新跨年而大操特办,莫论与八贝勒府相比,眼前这氛围纵是与街头百姓相比起来怕也都是比不过的。如果不是远远瞧见正堂里边贴着两道大红春联,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过年的喜气样子。
云婵抬首凝眸,却见四爷并没有走得太远,就那么缓着脚下的步子半天挪不了多少路,似是在有意等着她一般。
云婵见状,虽不知是当真如此还是她的错觉如斯,依旧还是贴心的紧跑了几步。但在她就要追上四爷的同时,他脚下的步子便又生了风。
如此,云婵见追他不得,便干脆不再追。
横竖预知着她快要落下,四阿哥便将脚步放缓;待感应到身后的她就要追上,他便重新将脚步恢复如常。
两人便这么甚是奇怪的在除夕之夜、雍王府里上演了一出追逐游戏;行了不多一段距离,终是在这么你追我赶之间跨进了府内进深偏角的一处厢房里。
渐次燃起的烛台把这不太小的天地渲染、勾勒出一层淡淡的溶金色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在眼里甚是诡异,还在依稀间带起了一些不知是不是错觉的嗜血之感。
那两两伺候的侍女在点了烛台之后,对着四阿哥做了一个礼便下去了。
细微的冷风带起了一些雨前泥土特有的芬芳气息,云婵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心道着怕是要下雨了。幽幽烛焰随风晃曳,四爷不开口、她也不开口,一时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云婵终是按捺不住,偷偷侧了眸子悄瞥着坐在对面主位的四阿哥。便在这个同时,四爷好像想起了一些什么,忽然站起身子,去整弄桌上置着的那头斑点梅花鹿。
这猎来的野物原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放在小几上,只是方才四爷进门之后顺手那么一扔而已。
见他如此,云婵干脆也好奇的往前凑凑身子,抬起眸子光明正大的瞧着。
这头鹿明显已经死去,但因是才猎到的,故而整个鹿身看起来新鲜的很。
“冷么?”四爷抬头看了她一眼,这句淡淡的发问来的实在突兀。
“啊?”云婵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一声算是回复。
四爷笑笑,复而低下首去,清冷的夜光为他棱角分明的英毅侧颊勾勒出一道挺拔:“怎么能不冷呢!”他叹,忽从剑袖里取了短刀,出鞘去割那鹿腿,似在自语,“也罢,等下喝一碗新鲜的鹿血,那些寒意或许便会驱散一些吧!”边说着,取了一旁似乎早命人备好的白瓷碗,将鹿血一滴一滴收集起来。
云婵早已刷的一下惨白了一张脸孔,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恶心的。此时的她根本再没半点心绪去关心四爷的心境如何若斯寒冷、若斯寂寞,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直接的割肉取血场面,是那般鲜活的、血淋淋的这场面在她眼里,甚至是荒蛮的!如此,连带着此时此刻面前这位面覆寒霜、似乎从指尖直直滴出血来的俊俏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