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终于知道自己的小黄书去哪里了。
她在元景烁的案桌看见熟悉的封面
“……”
是这样, 那天她是与元景烁指天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突然消失了,才没有被拴小金…大金链子
元景烁说完那些话当场就转身走了,没个笑脸, 没有热泪盈眶一起回忆往昔,更没有什么久别重逢兴高采烈要请她大吃一顿的意思。
林然也有点发虚,感觉他脑子像有病病的,不太敢招惹他,自己老老实实在屋里窝了几天, 但实在窝不下去了,终于鼓起勇气想找他说出去
侍女们把她带出房间,林然才发现自己住的是很后面很后面的院子,与前面隔着大大小小的花园庭廊, 还隔着一大片水榭——就远到是,她在房间里大喊大叫, 前面一声都听不见的那种
“……”林然又想到大金链子,心里莫名又虚了一层。
走了好远走到前院, 走进一个极庄重典雅的院落, 簇拥的侍女们在台阶前停步,低头碎步退到甬道边, 守门的执戟甲士一言不发齐齐向她单膝屈起行礼,不一会儿走出个相貌端正气度文雅的中年文侍, 向她弯腰恭敬问礼:“姑娘,里面请。”
林然感觉自己像一只进了城的土鳖,有一瞬间, 甚至想扭头就跑
她硬着头皮点点头,提起裙角跨过门槛,跟着中年文侍走进去, 绕过正堂一尊慵懒盘踞的狮龙鼎和袅袅缕缕飘着香的云鹤炉,走过沉檀木的山水屏风,才终于见到那体面的城里乌龟……不是
书房里有六七个人,几个气势不凡的高位修士坐在一侧圈椅中,像是原本正说着什么,看见她突然走进来,都愣了一下,等看清她的脸,都呆住
一瞬的凝固死寂,众人齐齐变色猛地站起
这张脸怎么不熟悉?
这么一张脸,挂在剑阁祁山的大殿里,挂在珫州玄天帝府的正阁里,制成塑像,立在十八州大大小小每一座生祠里
竟然是她,竟然是她!
帝王大摆仪仗金銮旌马亲自下扬州浩浩荡荡迎回来的,原来不是绝代的娇人,不是隐世的尊客,而是曾经遥遥镇坐沧澜的那一柄至高的剑
那剑活了,被他活生生地迎了回来,藏在此处
众人脑中一片空白,纷繁的念头嘈杂飞过,只剩下最重要的那个:万仞剑阁是否知情?那位楚掌座是否知情?!
林然被那一道道震惊诡异的视线看得后脑发麻,脚趾忍不住悄悄抠地。
她强作镇定,若无其事挪开视线,云长清在另一侧圈椅坐着,云袖素衫,端着杯青瓷茶,人如玉清润,弯眉对她笑一笑,示意她往前看
林然咽了咽喉咙,慢吞吞看过去,垫高的小台基上铺着深木色的大龙首案桌,元景烁坐在案桌后,高大挺拔的身体略斜后靠在太师椅背,收束窄袖露出一小截骨节劲明的手腕,屈指搭在案桌,漫不经心地轻叩
一声一声轻叩中,他掀起眼皮,冷冷懒懒瞭看向她
“……”
林然觉得,如果自己脑袋顶上有可以具象化的情绪条的话,她现在的情绪刻度已经跌到底了
——他看着好凶呜呜
来之前,林然都已经想好了,要试探着问问他能不能让自己走,她得找回记忆,怎么也得回一趟万仞剑阁吧,老待在这里也不是事啊
但是现在真亲眼见到他,林然好怕自己刚一说出口,就被他抄起手边的帝玺砸个满脑壳包。
林然这一路,气势一低再低,一怂再怂,与元景烁对视半响,彻底怂到了谷底
“…也、也没什么事儿。”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就是想出去溜达溜达。”
“出去”元景烁神色不变,语气也懒懒淡淡的:“去哪儿?”
林然咽下那句“剑阁”,小声说:“就在城里溜达溜达。”
元景烁盯着她
“我在屋子憋太无聊了。”林然着急补充:“真的,我不会偷跑,我给你发誓。”
元景烁并没有任何感动,而是打量她半响,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不必,我还等着你有胆子跑。”
她敢跑才好,他才不会一再心软,能拿出真正的手段来让她尝一尝,让她知道,他这些年不是白活的。
“……”林然莫名觉得他接下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屁,她低头装死,一点都不好奇,纯装听不见。
旁边的几位燕州家主宗主都快听傻了,憋着呼吸僵站在那里,一声大气不敢出。
云长清轻轻咳嗽一声,把茶杯放回小几,杯底轻磕一下,打破凝固的空气
“林姑娘,你去吧。”云长清转过头,温声对她说:“我们抽不开身,便叫几个侍女陪着你,想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