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馒头一文钱,烧饼则是三文铜板两个。
买了两个馒头,就奉送一碗稀粥。
海老拳师在心中暗自计算着,事实上他已算过好几遍。
早晨在那客栈之中,海老拳师一家三口共吃掉三个馒头,两只烧饼,又买了两个馒头带在路上吃,店家送了三碗粥,早餐便花去了八文铜板。
加上昨夜住店的花费,共用掉了三十五文钱。现在,海老拳师身上只剩下三十三枚铜钱,若再吃上一餐,便不够一天住店的花销了。
不过幸好,舞阳城已经快到了。
此时正是早春二月,天气依旧寒冷,湘西古道之上没有多少行人。
青石之上仍有残雪。在并不宽阔的黄土路间,零星伸出的早已枯萎的野草,亦有了一丝重燃生机的迹象。
长路蜿蜒,看不到头,也望不见尾。
这里是马道。
鲜衣怒马,纵剑江湖;
十步一人,血溅千里!
只可惜,这世间的豪侠剑仙并不多,甚至只存在于传说故事之中,没有人真正见过。
绝大多数的江湖人,都没有那么热血洒脱,他们仍要为了一日三餐奔波不休。生活对于每一个人,都不容易!
海长青就是这样的一个江湖人。
海老拳师今年五十有六,年轻时护过院,保过镖,赶过大车,也运过私盐。“海家拳”虽不是什么武林绝技,但在海长青的手中,也曾在方圆百里之内闯出过一点点名头。
三十八岁回乡,娶妻生子,在“青萍镇”上开了一家“海家拳馆”,教授些拳棒,才算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妻子故去后,海老拳师拉扯着一双儿女长大成人,本以为便能在老家终此余生。谁能料到,数年间湘西连连大旱,乡下人连温饱尚不能保证,哪里还有闲钱去学拳练武?
冬天虽然寒冷,但乡下人都知道,最难熬的,其实是春天。
穷人家谷米已尽,揭不开锅。
就算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看着拳馆里的最后一个弟子绝然离去,海老拳师把心一横,咬牙关闭了“海家拳馆”,变卖细软,凑出一点盘缠,便带着儿女上路,到舞阳城里去讨生活。
这年头若不是生活所迫,又有谁愿背井离乡?
幸亏海长青昔年闯过江湖,他还有兄弟!
义弟严震北,与海老拳师有磕过头换过命的交情,在舞阳城中开了一家“五虎镖局”。
镖局名为“五虎”,并非说镖局内有五条老虎,而是因为总镖头严震北的“五虎断门刀法”火候精深,在舞阳城里城外没有对手。
老哥哥如今有了难处,严震北这做兄弟的没有不帮一把的道理。
儿子海大山只学成了海长青壮年时七八分的本事,而女儿海红珠更弱些,最多也只有他当年四五成本事,这样的功夫出来走江湖虽是有些勉强,不过在镖局里做趟子手,赶赶大车倒也是绰绰有余了。
其实海老拳师当年刚出来闯荡之时,一身武功只怕还不如他这一双儿女呢!
在官道上行走了二十余日,眼看着离舞阳城关已经不远,黄昏想必就能进得城去找到兄弟严震北,海老拳师心头渐宽,一双疲累不堪的脚也似乎不象之前那般酸痛难忍。
※※※※※※※※※※※※※※※※※※※※※※※※※※※※※※“爹爹,那舞阳城还有多远,我们已赶了三个时辰的路,莫非是错过了宿头?”声音颇为清脆,却是女儿海红珠。
“珠儿总是这么着急,”海老拳师道,“看看你大哥,就比你沉着得多了。”
海红珠哼了一声,道:“大哥就是个闷葫芦,八棍子也打不出一句话来,我怎么能和他比!”
海老拳师微笑道,“你大哥话是少了些,但为人殷实稳重,你虽然聪明伶俐,要说到为人处事,却真是比不上你大哥了。”
听得海老拳师夸奖大哥,那海红珠又哼了一声,明显是不以为然,海大山听得爹爹夸奖,却仍是一声不吭,看来被称为闷葫芦确是恰当不过。
海老拳师收敛笑容,正色道:“你们从未出过家门,不知这江湖上的险恶,别说你们武功未成,即使是那些成名多年的武师,大多数也是小心谨慎,处事低调。这世间的强者数不胜数,有一些高手更是脾气怪异,一语不合就会出手伤人,取人性命也不在话下,却是我们万万招惹不得的。”
“我们的功夫还未练成,自然要小心些,”海红珠道,“不过象爹爹您这样的身手,想必在江湖上也没有多少人能比吧,还有那五虎镖局的严叔叔,更是威震江湖的高手,若是真遇到了强人,把严叔叔的字号说出来,难道还有谁敢对我们动手不成?”
海老拳师摇头,道:“珠儿也太高看爹爹了,你爹爹的功夫,在这江湖上最多也只就算是中游,咱们海家拳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