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虽然知道林涵蕴的保证是算不得数的,但想想也对,有林黑山出面,岳父出狱应该没问题,不要这边岳父出狱了那边输得精儿光,“超级秋战堂”没了,那可郁闷,说:“到明天看情况再说,反正又不远,随时可以赶过去。”
周宣叮嘱林涵蕴如果林黑山一回来就派人通知他,林涵蕴说:“我知道了,你这人真是小题大作。”
“小题大作!”周宣瞪眼说:“你说得轻巧,我岳父一入狱,府上的奴仆就都跑了,现在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林涵蕴说:“好了好了,我记住了,你快滚蛋吧。”
周宣骑上老马,正要回去,都护府一个小婢匆匆出来说:“二小姐,静宜仙姑让二小姐请周宣周公子进去品茶。”
林涵蕴喃喃道:“奇怪了,姐姐怎么知道周宣来了,难道姐姐真的掐指会算?嗯,前些天我看姐姐在看袁天罡的《六壬课》,学习占卜——”提高声音:“喂,周宣,随我进去拜见大姑婆吧。”
周宣对那个神秘的、自称贫道的林大小姐很感兴趣,不过现在他没那心思,推辞说:“不了,改日吧。”
“啊!”林涵蕴两道秀气的眉毛竖起来:“周宣你可真不识相哎,我姐姐的茶道是江州一绝,可不是谁都能品尝得到的,连我爹爹想喝都得陪小心呢,我姐姐是欣赏你能填词作曲,这才请你品尝,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一朵花呀,你很香吗?哼,我这就告诉姐姐去,竟然有人拒绝她的邀请——”
周宣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婉拒的话,林涵蕴反应却这么过激,难不成她姐姐真是什么仙姑,喝了她的茶会成仙?不过呢,这林大小姐是不能得罪的,看林涵蕴的态度就知道,这个女道士姐姐在她心目中分量很重,恐怕在都护府中的地位也很高。
周宣赶紧说:“我哪里拒绝了,我是觉得现在时候不早了,想改天吃斋沐浴后再来细品林大小姐的茶,这叫尊重茶道,懂不懂?”
“算了吧,”林涵蕴撇嘴说:“你还吃斋沐浴呢,等下给我老实点就行,我姐姐可不象我这么慈祥,你敢胡言乱语那就乱棍打出。”
周宣站住不动:“那我不去了,品茶又不是上公堂,小心翼翼有什么意思。”
林涵蕴见周宣有点生气,她倒软下来了,说:“小气鬼,和你开玩笑的嘛,走吧。”让军士看好那匹老马,她拉起周宣的手往里走。
那个小婢看到二小姐随意地拉着这年轻男子的手,微显惊讶,赶紧回头,在前面急急领路。
这是周宣二进都护府,还是从上次那个门进去,周宣记忆力极佳,几百手的棋谱都能记下来,走过一遍的路哪会忘记,只是这都护府实在是大,曲院回廊,歌台水榭,而且夜里光影明暗,就显得和上次看到的大不一样,如果不是跟着林涵蕴,周宣也要迷路。
这一路行来,听得笙歌处处、酒令声声、猜枚博戏、棋子叮叮,简直令周宣怀疑这不是都护府,而是游乐场。
林涵蕴说:“这些都是我爹养的清客,古时孟尝君不是有食客三千吗,我们都护府上三千是没有,好几百是有的,个个都有点本事,斗虫斗鸡、斗酒斗茶、吹拉弹唱、琴棋书画,反正怎么玩的都有,嘻嘻,周宣,干脆你来都护府当清客算了,陪我玩,还有陪我姐姐玩。”
周宣听到林涵蕴最后一句话,心里“突”的一跳,看着青衣小帽难掩丽色的林二小姐,心想:“陪你们姐妹玩,玩什么?——”
周宣赶紧用“岳父仍在狱中受苦”这个念头把脑海里的邪思绮念赶跑,正了正衣冠,跟着林涵蕴进了内院。
内院与外院由一面高达七米、有磨砖雕饰的高墙隔开,在两隅各有一个六角形的月亮门,周宣上次是从左边那个月亮门进去的,而这次是右边。
走过一条环绕小池假山的长廊,来到一个清幽的小院,院门有匾,题着“九难山房”四个篆字。
两个容貌不俗、身材高挑的侍女迎上来,引着林涵蕴和周宣二人来到一间雅室外,但见明窗净几,布置清雅,西墙一侧的木柜上陈列精致壶、瓯、碗、盏,颜色不一,晶莹剔透,两张黑紫檀木的长方形小几,左右各一。
侍女轻言细语说:“请两位安坐。”
林涵蕴脱了鞋子,趿上木屐走进去跪坐到左边那张黑檀木矮几后,把家丁帽摘下,拔了玉燕钗,摇摇头,一头秀发披散下来,从一个活泼的小家丁变为一个秀美的少女。
周宣也脱掉那双跟他一起穿越千年的皮鞋,准备坐到右边那张茶几后。
就见一个侍女鼻尖微微一耸,随即秀眉蹙了起来,低声说道:“周公子,让婢子先带你去濯足吧。”
周宣脸皮不薄,这时也红了红,说:“我今天是路走多了,往常都是香喷喷的。”
林涵蕴讥笑道:“臭脚,赶快去洗。”
那侍女领着周宣来到一间耳房,说了一声:“阿芬、小荣,备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