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的秋夜已经有点冷,周宣蜷曲着身子侧卧着,很快就传出轻微的鼾声,他今天的确累坏了,虽然他平时喜欢锻炼身体,现在不也每天勤练五禽戏吗,但背着人爬山这样的重体力活还真没干过。
林涵蕴和李大人两个守在他身旁,两个人问答如下:
“李大人,你看周宣是在思考吗?”
“应该是吧。”
“可怎么打起呼噜来了?”
“……”
林涵蕴见李大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便轻声安慰说:“李大人你别急,周宣这个人是这样的,你别看他好象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其实他心里有数,上次我们‘超级秋战堂’和一个人斗虫,那人拥有三只青背虫,而我们只有一只,我们如果输了店就没了,我都急死了,周宣好象一点也不急,可最后我们还不是赢了,都是周宣的功劳——这会还是让他睡一下吧,他好象挺辛苦的。”
为了给李大人信心,林涵蕴把平局说成赢了。
李大人郑重点头,周宣是他的救命草,除了相信周宣他还能怎么样!
那个三痴一转到佛寺后园就再没出来,林涵蕴以为他在后园忙着捕虫呢,壮着胆悄悄摸过去一看,三痴双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打坐呢。
林涵蕴暗佩服周宣,原来现在还真不是捕虫的时机,三痴也在等呢。
林涵蕴回到寺前,和李大人说了几句,李大人忧心忡忡的说不出什么有趣的话,林涵蕴好无聊,打个哈欠说:“哎哟,我也想睡一下,李大人,记得叫醒我们哦。”
这寺前就数这块大青石平整,现在被周宣占了,看看周宣脚边还有很大一块空位,林涵蕴就躺在周宣脚边侧身抱膝而睡,不一会也睡着了。
只有选秀使李大人孤夜无眠,双手互抚腕上青紫的绳痕,心里思绪万千,他很想偷偷找个角落躲起来,却又觉得和自己高贵的身份不符,周宣那边又有希望在,他不敢冒险,如果他逃跑被三痴抓到的话,说不定会立即砍头。
李大人绕着大青石缓步而行,苦熬这艰难时光,忽想:“这是上天对我的磨砺,我决不可能这么轻易死的,周宣一定能助我逃过这一劫。”
林涵蕴越睡越冷,睡梦里抱住周宣的腿,越抱越紧,脑袋几乎钻到周宣两腿之间。
差不多是子夜时分,废寺残垣断壁下的秋虫开始此起彼伏地鸣唱。
李大人身子一颤,赶紧去推周宣:“周公子,周公子,快醒醒,虫子开始叫了。”
周宣翻过身来仰躺着,觉得胯间有什么东西压着,耿起脖子往下一看,啊,林涵蕴两手抱着他大腿,侧脸压在他两腿之间,姿势极度暧昧。
周宣赶紧托起林涵蕴脑袋,脱身下地。
李大人倒没注意这些,望着周宣说:“可以开始捕虫了吧?”
周宣点点头,拎起那个装有网罩、小铲的革囊,走了几步,觉得喉咙发痒,咳了几声才舒服些,可能是前面出了那么多汗,后来睡在青石上有点着凉,返身回去推醒林涵蕴:“林副董,起来了,捉蟋蟀去。”
林涵蕴揉着眼睛跟着周宣走进废寺,李大人也跟在后面。
周宣走到先前放置竹筒的地方,抓起竹筒一看,轻声笑道:“已经有只虫子自投罗网了。”
林涵蕴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嚼烂野果放在竹筒里是为了诱蟋蟀呀,你还真有两下子,快看看,这只虫子怎么样?”
周宣说:“这黑灯瞎火的怎么看,火把早就灭了。”走到墙边拔起一根青草,左手捂住竹筒开口一端,不让蟋蟀逃掉,露点指缝,伸草下去撩拨竹筒里的蟋蟀,没两下那蟋蟀就“嘟嘟”叫了起来,接连叫了六声。
周宣说:“这只虫子不怎么样,也就是士官级,不入流。”
李大人非常失望:“这可如何是好?”
周宣说:“急什么,离天亮还早呢,除非这里没有比这更好的虫了,只要有,我就有办法给它捉出来。”
这座废寺占地约有五、六亩,乱砖碎石的显得很大一片,周宣三人蹑手蹑脚地走着,在那些蟋蟀叫声比较密集的地方周宣基本不停留,没有动手捕虫的意思。
林涵蕴说:“喂,你不是说竹筒里的虫子不好吗,这里虫子这么多你怎么不捉?”
周宣压低声音喝道:“说话轻一点——虫多的地方都没有好虫,好比真正的高手总是特立独行。”
三痴耳力极佳,隔了十余丈听到周宣这句话,不禁点头,心想:“只知他围棋高深莫测,没想到对斗虫也是行家里手,比剑我们赢定,但斗虫、斗棋胜负还很难预料啊。”
三痴感到了压力,同时也亢奋起来,他就是一个赌徒,受人雇佣做刺客也是为了挑战武艺的极限,在对方重重防守下斩首而去岂不是酣畅之极的事?周宣实力越强,赌起来就越带劲,有了剑奴的彩头,果然更紧张、更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