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十四,身材窈窕的羊小颦盛妆而入,眉目如画,丽反髻,饰以小簇金银花钗,细绫锦大袖衣宽而飘逸、簇花下裙长而瘦拔,行步之际勾勒腿膝痕迹,云肩披帛,柔美轻盈,带着早春冷夜清泠泠的气息,宛若广寒宫下来的仙女,盈盈走到周宣步辇边上,拜倒在皇帝李座前。
景王府正厅一片沉寂,厅中人都被羊小颦的清纯美色惊住了。
李暗暗点头:“果然是绝色,恐怕整个金陵城只有朕的爱女斛珠才能与这女子相比,皇后——”
李还想把他的小周后与眼前这羊小颦比较一番,想想不妥,一国之母怎好与一个卑微家妓相提并论,便没再往下想,开口道:“羊小,你既为景王宠姬,又何以私奔周宣,这等朝三暮四、轻薄水性?”
羊小颦樱唇轻启,说了两个字:“不是。”
李还在等她后面的话呢,没想到她垂睫抿唇,这就算回答完了。
周宣说:“皇帝陛下,草民这个小家妓生性寡言少语,有时好几天都不开口,只爱抚丝弄竹,陛下臣民千万,想必也知道有这种怪癣的人不少,可否容草民代她回答,若草民有半句虚言,陛下尽管治罪便是——不过还是请景王殿下先说吧,尊者为先。”
景王李坤看着清丽无俦的羊小颦,心里真是恼恨交加,早知道如此,在船上就把这女子强行给收拾了。说道:“叔父还信不过侄儿吗,侄儿自幼诚实,何曾在叔父面前说过假话,这女子的确是我宠姬,今早下船时被狂徒周宣夺去,并打伤侄儿。”举着红肿地右手掌向皇帝乞怜。
周宣心道:“我只是拗了你手一下,怎么就肿成这样了?难道回来用门夹了几下?”说:“皇帝陛下,古人云‘偏信则暗。兼听则明’。陛下仁爱。自然会给草民说话的机会,草民当时并不知他是景王殿下,草民想这样嚣张跋扈的人怎么会是景王,抢了草民的侍姬不说,还指使手下殴打草民,导致草民腿骨骨裂,稍一用力就疼痛欲折。至于景王的手,那是殴打草民时不慎扭伤的,太子殿下可以为草民作证。”
李坚很聪明地应道:“父皇,王兄的手的确是打周宣时扭伤地。”这话只证明了周宣所说地最后那句话,但在李听来,自然会理解为周宣腿也是被景王手下打伤地。
“周宣,你胡说!”李坤叫了起来:“本王根本没对你动手,你的腿。哼哼。估计是为了陷害本王,自己回去弄伤的吧。”
方才,景王手下第一智囊甘思谋甘先生见周宣腿打着夹板坐步辇进来。便与景王耳语道:“殿下,这个周宣是个狠人哪,为了洗脱罪责,竟然不惜打断自己的腿!”
在诡计多端的甘思谋看来,这自然是周宣的苦肉计,他不也指使景王演了这么一出癫上吊的戏吗?以已之心度人之腹,就连景王为了取信皇帝,也用镇纸玉石把手指给砸肿了,所以他们哪会想到周宣竟敢如此大胆欺君,只是装模作样绑了块夹板?
周宣佯狂大笑,悲愤道:“皇帝陛下,草民好好地腿为什么要砸伤?难道草民的身体肤不是受之于父母吗,要这样轻贱自残?当时若不是有太子殿下在,草民很可能已经被活活打死了!”
李不相信李坤会做出这样的事,毕竟李坤在他膝下多年,一直是温良恭谦让,怎么突然会做出如此荒悖之行?即便是真,也是宠姬被夺,狂怒激愤下没有约束好随从,致使周宣受伤,当下道:“此事起因在于这个羊小颦——周宣,你说羊小颦是你的侍姬,有何证据?”
周宣道:“草民有证据,不过要先得到皇帝陛下允许,草民才敢出示。”
李道:“朕就是要你出示证据。”
周宣道:“皇帝陛下请看——”扭头对羊小颦说:“小颦,亲我一下。”
羊小颦长长的睫毛象蝴蝶翅膀一般飞快地扇动,粉腮晕红,跪着双手扶地,俯身侧脸将一点樱唇印在周宣颊上。
满厅中人出“哗”的一声响,都惊得呆了,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这可是在帝尊面前啊!
周宣道:“请皇帝陛下赦草民疏狂无礼之罪,这就是草民出示的证据,是活生生的人证,如果景王殿下能叫羊小颦向他靠近一步,那就算草民输,就可以定草民强抢景王宠姬之罪了。”
李心道:“这个周宣果然是个狂生,不过还真有意思。”点点头,眼望李坤,意示询问。
李坤知道叫不动羊小颦,怒道:“这贱婢在船上忤逆本王,本王小小地责罚了她一下,她竟背主转投他人,叔父,这种贱婢可以赐死了!”
周宣冷笑道:“景王殿下,羊小颦是我地侍姬,被你欺骗上船,她心念草民的恩情,不肯屈服于你的淫威,坚贞不屈,实乃贞女、烈女也,陛下,草民请陛下降旨表彰羊小颦——”
李轻喝道:“胡闹!”问李坤:“坤儿,这女子你从何得来地?朕以前并未在你府里见过。”
李坤知道何时能说谎,何时得实话实说,道:“这是侄儿在彭泽县新纳的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