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与陈济立在船头,见对面歌舫凌波而来,歌舫上六女郎高髻盛妆、衣裙艳丽,或品箫、或鼓瑟、或轻划龙阮、或急拨琵,在这波光灯影里,真是让人心醉。
周宣眼神不大好,看不清,立在船头高声问:“对面船上可有蕊初姑娘?”
歌舫上的女郎们纷纷往周宣这边看,其中一个突然惊喜地叫道:“你可是周七叉公子?”
周宣这时听出这不是蕊初的声音,但似乎还是有点耳熟,问:“姑娘是谁,何处识得周七叉?”
两艘画舫渐渐驶近,歌舫上的女子看得清周宣的眉目了,喜道:“果然是周七叉公子,周公子,还记得洪州念奴否?”
这边孙氏兄弟已经欢声大叫起来:“哈哈,美腿念奴啊,周兄,你不会忘了吧,上次在洪州东湖百花洲上,有一群歌妓围住你题字,这位念奴姑娘撩起裙子露出大腿,你老兄大笔一挥,题上‘美腿’二字,当时传为趣谈呀——喂,念奴姑娘,‘美腿’两字还在否?”
歌舫上的女郎娇笑道:“请周七叉公子过来掀裙验看便知。”
陈济诸人俱大笑,戏谑周宣艳福来了。
顾长史大声道:“姑娘是秦淮河上哪处楼苑的?请到这边来。”
歌舫后面的一艘大画舫追上来了,瘦高个、细脖子的魏觉站在船头,身边清客、帮闲十余位,齐声道:“这是我们魏公子先包下的。喂,姑娘们,到我们船上来,一人一百两银子。”
三艘船就呈“品”字型横在河中央,船头相聚,***照耀。
魏觉见到周宣,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双暴突眼在周宣船上逡巡。没看到羊小。心里那个恨哪。咬牙切齿,就想跳到那边船上狠揍周宣,然后沉尸河底,再夺回羊小颦。
魏觉阴着脸道:“陈济,你何时入京地,怎么又与此人混在一起?”手朝周宣一指,极是不屑鄙夷的样子。
陈济微笑道:“周宣是我挚友。我不与他一起又和谁在一起?”
魏觉脸色更阴沉了,对歌舫上的女郎们大吼道:“赶紧到本公子船上来,晚一步,休怪本公子不客气。”
周宣冷笑道:“魏公子在洪州耍耍威风也就罢了,到金陵也这么嚣张吗?在金陵,你魏觉还排不上号吧。”
魏觉盯着周宣,眼里要冒火,点着头说:“周宣。我会让你后悔的。不,后悔都来不及!”
周宣目光一寒:“这个姓魏的找死来了,在洪州请宋武威胁我。鬼牙山道的假山贼还有鹘门的杀手,都是想要我的命啊,哥们虽然性子随和,但不是好欺负地,这回来得正好,在金陵你还敢这么嚣张,看我怎么对付你,整死你算为民除害。”
林黑山大声道:“魏觉,你说,你想怎么让我义弟后悔,说出来,看我林黑山接不接得下来?”
周宣笑道:“黑山哥,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喜欢口头上嚷嚷,一条无聊乱吠地狗而已,怕他什么!”
魏觉气炸了肺,抓起一只青铜酒盏,朝周宣砸来。
两船相隔数丈,那青铜盏“咚”地一声响,酒盏在周宣船头五尺外落进秦淮河,溅起几点水花。
周宣朝左右看看,笑道:“你们看,此人技仅此耳,这还是节度使的公子吗,整个一街头泼皮无赖嘛。”
既然铁了心要对付魏觉,周宣就彻底撕下脸,言语间再无半分客气。
林黑山、孙氏兄弟、来福,还有几名奉化军府役一齐大笑起来。
魏觉暴跳如雷,拔出腰刀,喝命船工靠拢过去,迫近些,他要砍人。
魏觉身后一人扯住他衣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魏觉喘着气,死死盯着周宣,慢慢插回腰刀。
周宣轻蔑一笑,不再理魏觉,招呼歌舫上的女郎道:“念奴姑娘,还有其他五位姑娘一起都过来吧,我有新词新曲,可供歌吹。”
念奴招呼道:“姐姐妹妹,我们都过去吧,周七叉公子最是风雅,去年重阳一到洪州,洪州三千青楼女子为他害相思。”
这个念奴胆子很大,有点泼辣劲,嘻嘻哈哈,言语无忌。
魏觉手下一个帮闲叫道:“招妓也有个先来后到,是我家公子先叫的。”
孙战笑道:“先叫有什么用,喊破喉咙也没用,这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你们问问这些姑娘,哪个愿意上你们的船?”
念奴抱着一具阮琴,说道:“自然是上周公子的船,那边
我们也不去。”
周宣这边船工将宽大的木板搭在两船间,还有一条扶手地绳索,六个青楼女郎手抱乐器,踏上颤悠悠的的木板,如风中芙,摇曳生姿,袅袅娜娜来到周宣这边的船上,跟过来的还有一个假母,就是老鸨。
周宣冷眼看魏觉气得半死的样子,笑道:“开船,沿河而下,游桃叶渡、夫子庙。”
顾长史问:“周公子,夫子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