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浓黑的药端至美人的面前,美人怔怔的看着药汁,双手捧起冰玉瓷碗,颤抖着双手递至唇前,麻木的闭上眼睛一饮而尽。
一股寒气自腹中蔓延开来,随之而来的是彻骨的寒冷,寒松劲雪处风声催人性命,倾国倾城的容颜扭曲如同珠玉碎裂,美人四肢蜷曲,如琉璃般的瞳孔涣散,薄唇微启,冷汗淋漓。
四周人影攒动,嘈杂一片,一个黑暗的不安的夜晚,栗园的丫鬟与仆妇四处奔走,丞相前往岭南期间,陆芜娘子突然暴毙而亡了,看护不力他们一定会受到丞相的迁怒。
虽说陆芜娘子不受宠,但是毕竟也是丞相亲自带回来的人呢,再怎么怠慢也不至于丢掉性命……
华丽的内室中纱帐之内,美人躺在床上已无动静,漆墨般的发披蜿蜒在云锦之上,妖冶而凌乱,琉璃般的眸子泛着微涟,慢慢的暗淡下去,最后一抹光束也湮没了。
未几,瞳仁深处突然有一股光明的颜色在褐色如死水般的瞳仁处回溯,衰颓之意突然完全消散,美人抬头微移身子,众人沉下去的心又提起来。
陆妩惊醒在昏沉的黑暗之中,透过纱帘看见一个蕴含古意的屋子,朦胧纱帐之外立着的莫名其妙的女人们,陆妩好奇的拉开了帘子往外面看去,不知道她们是谁,只是看见她们慌乱的交头接耳,喧哗中夹杂有幽咽的抽泣声。
“嗯哼。”一声清脆的咳嗽响起,屋内立时一片鸦雀无声。
脑海中最后一个场景是万丈深渊之下的丛丛荒芜,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去她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可是如今事实告诉她,她还没有死,她可是从万丈悬崖上摔下去的呀。
陆妩低下头看发现自己穿着雪白的精致里衣,布料轻薄如蝉翼是稀世珍品可是就随意的穿在了身上,伸出一双白嫩的跟豆腐一样的小手,那上面没有她已经习惯了的常年研磨药物留下的老茧。
下意识的伸腿,小腿雪白无瑕枪伤荡然无存,陆妩抬起头看见她们惊恐的看着她,陆妩摸了摸自己的脸,察觉到一丝异样。
陆家与人争夺中医学世家的宝座,最有天赋的子弟陆妩被仇家追杀摔下了悬崖,成了一个被迫牺牲的棋子。
“你们好。”陆妩试探道。
为首的三个应该是大丫鬟吧,年龄相仿约莫十六七岁。一身蓝色的衣服的丫鬟面色靥淡如梨杏,很是恬静。
黄衣丫鬟面色含着愠怒,她一直一言不发紧抿着嘴唇,生的浓眉大眼,举止不拘一格,观其身段骨骼,应该是常年习武之人。
绿衣丫鬟生的很秀气,垂着眸子端庄而文静,眉宇间是浓浓的书卷气,气派不俗。
一个妇人带着哭腔喊道:“娘子,您可吓死我们了。”
“娘……娘子?”陆妩作疑惑状。
“娘子,您怎么了?”蓝衣丫鬟担忧道。
“我没事,你们是谁?”陆妩好奇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们。
这里的一切她只在影视城看过,莫非她现在在剧场拍戏?可是明明那样自然,根本没有工作人员与设备。
“娘子把脑子病坏了。”妇人扯着嗓子道。
哐当一声,瓷器打碎的声音将众人吓了一跳,不知何人打翻了架子上一个插着蔷薇花枝的兰釉瓷瓶,瓷瓶碎成一堆废品瘫在地上,陆妩见那瓷瓶的成色绝对不是赝品,唯有官窑方可产出,百中取一百金难求,打碎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打碎花瓶的仆人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
“这是前年主上赏赐的,你打碎了它,可还有命活?”蓝衣丫鬟凌厉道。
陆妩见蓝衣丫鬟如此的凌厉乖张,泛起了一丝寒意,观地上不停的磕头的仆妇,有点害怕,只是打碎了一个花瓶,怎么好像要人命一般,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小珮……”绿衣丫鬟扯了扯她的衣角,余光瞥了瞥陆妩,似乎想让她不要造次,小珮看见陆妩双眸中的疑惑自觉出格收敛了一些。
“小珮,哪个珮?”
“珮玉鸣鸾罢歌舞,您亲自取的,娘子竟然忘了,娘子,您不记得我们了?”小珮试探道。
“你们是谁?”陆妩又重复了这句话,“请你们告诉我,我是谁。”
“娘子名唤陆芜,是的当朝司徒的次女,是丞相的外室。”绿衣丫鬟面容柔和看着陆妩。
陆芜……第二声,她的字念第三声,很明显不是她。这外室?陆妩惊倒了,古老的称呼怎么会与她扯上关系,现代明明是一夫一妻制,怎么像是回到了过去一般。
“你们弄错了吧。”陆妩掀开被子走下床去,脚刚刚着地,虚弱感铺天盖地朝她袭来,这副身子怎么弱成这样?她落进了众人的怀里。
“如今娘子成了这样,也只有等府君回来才能定夺,如今信鸽发往岭南,山遥水远指不定耽搁几日,我们还是镇定下来为好。”黄衣丫鬟朝着小珮窃窃私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