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瑶期跟着曾氏去花厅坐下喝茶的时候,之前悄悄离开的丫鬟苹果已经回来了,对着任瑶期点了点头之后便悄无声息地又站回了她身后。
任瑶期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碗来喝茶,因是夏日,刚端上来的茶水稍微有些烫口,任瑶期却依旧喝得从容不迫。
虽然已经坐下来歇着了,小姐们兴致却是未减,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了湖心亭的一帮才子。诗会这种听起来就高雅的聚会给了她们正大光明的谈论男子的机会。
林宝玲正在苏芳菲的厢房里休息。苏芳菲没有独立的院落,她住在苏大太的院子里,好在苏大太太住着的是个小三进的院子,宽敞的很。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半响没有人说话,最后林宝玲毫无预兆地捂着嘴哭了起来。她向来喜欢捂着嘴笑,这么一哭倒是让在座之人都无措了起来。
林家地另外三位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上前去与林宝玲说话。她们姐妹之前平日里并不亲厚,或者说林宝玲与其他三位姐妹之间并不亲厚。第一次见到这个平日里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姐妹哭,实在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
反倒是苏芳菲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林宝玲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宝玲……”叫了一声名字,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苏家大小姐也是个聪明人,她与林宝玲自幼相视,平日里来往也算密切,说起来关系还是不错的。不过生在她们这种家庭,亲生姐妹之间藏着捏着也是常事,就不用说与别人交什么心了。所以她与林宝玲实在也算不上知心姐妹。
不过今日的事情她已经看到了,且人还在她苏家,苏大小姐也不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想了想。苏大小姐还是努力组织了语言,并且让自己的声音和神态看起来依旧是若无其事:“宝玲,你的荷包怎么会在那位方少爷身上?”
苏大小姐再如何聪慧,也不过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说到这里的时候面色虽然看不出来什么,耳朵确实有些红了。
她第一眼从方曙舟身上看到那个荷包的时候也是惊呆了,因为她第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绣着必定如意图案的绛紫色荷包是出自林宝玲之手。
说起来林宝玲这个姑娘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姑娘,她性格开朗活泼,嘴巴又甜,与谁都能聊得起来还很自来熟。不过林宝玲有个缺点。那就是这位姑娘很喜欢显摆,并且有着爱听好话的虚荣心。
林宝玲最近几年跟着自己的祖母学针黹,说实话水平也算不得太好,只不过她的针法是林三太太袁氏亲自教的,听说是袁家祖上传下来的,且林宝玲喜欢在花样上下功夫,所以从她手里出来的绣活儿还真又那么几分独特。
所以只要是与林宝玲走得近一些的,都会被她拉着去看她手中的绣品。上次林家为林岑办满月酒的时候,林宝玲就在几个姐妹朋友面前展示过自己的绣品。收获了不少的夸奖。
偏偏今日方曙舟身上戴着的那一个荷包就被在场的几位瞻仰过,因此印象深刻。
林宝玲闻言抽噎道:“我不知道,我明明把那只荷包送给了任家的瑶英姐姐,不知怎么的就到了他身上。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苏芳菲闻言原本想要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口道:“那可能是不小心戴错了罢。你不是让你身边的嬷嬷去找他要了么?没事的。”苏芳菲忍住了没有多问,她虽然有好奇心,这好奇心却也有限。何况她也害怕麻烦。
找内宅的事情她如今也懂了不少,知道很多事情看起来简单,其实未必就简单。就连在她面前哭相凄惨的林宝玲。也未必就真的懵懵懂懂什么也不懂。
她会跟着林宝玲过来,是因为她看到了,而林宝玲和林家的几位姑娘也看到她看到了,躲着反而以后不好摘干净。
林宝玲听了她的安慰哭声小了一些。
这时候林宝玲心里是真的害怕的。她没有少听别人向她灌输的私相授受的下场,荷包算的上的贴身之物,一般男女之间都不会乱送。她害怕自己的名声会被毁了。
林宝玲自幼就得长辈们喜欢,在她这一辈的小辈们之间她算得上是头一份,甚至有时候连兄弟们都没有她受宠,所以她的前途也是很被林家看重的。说实话,方曙舟那样的她还有些看不上,没有功名没有长相。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宝玲派出去的嬷嬷回来了,林宝玲差一点从自己的椅子上跳起来,有些结结巴巴地问:“怎么样?要回来了没有?”
那嬷嬷面上也有些着急:“小姐,奴婢过去的时候方少爷已经走了。”
“走了?”林宝玲瞪圆了眼睛,咬着唇不知所措。
那嬷嬷是林三太太特意放到林宝玲身边的,也是经过些事儿的,想了想便道:“小姐,这事儿可大可小。我们还是先回去告诉太太吧。”
林宝玲闻言连忙点头:“好,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