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20年代末,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上海;上海最繁华的街道,南京路;南京路最繁华的建筑,大富豪夜总会。
18岁的李风云,就在南京路大富豪夜总会斜对面的街边上,卖煎饼。他在这条街上已经卖了12年的煎饼,因为他是“煎饼二代”,他的父亲也是卖煎饼的,自小,有事没事他都守在父亲的煎饼摊帮忙。退学之后,就子承父业了。
曾经,他的梦想就是能在南京路租下几间门市,把煎饼摊从街边移进去,慢慢地把煎饼生意做大,不求富人的生活,最起码也能养上三两个工人,当个小老板,过点悠哉的日子,那种生活就叫幸福,属于穷人相对容易实现的幸福。父亲告诉他,穷人的梦想就是能吃饱穿暖就好,不要像那些有背景的人总是不断地想站到更高的高度,辉煌腾达一生。
其实每一个人潜在的内心里,大概都充满对幸福的渴望,李风云也渴望过,只是他总觉得那只是自己没事偷着乐而已。倒是父亲传给他的煎饼手艺不错,再加上他人机灵,做什么事情都似乎很有天赋,所以众口称赞他的煎饼好吃。
虽然他的生意不错,但利润很薄,更因为他为人仗义,像老人或小孩子、饿饭的穷人之类,他可以便宜些甚至白送,但是,此时的上海,帮派横行,无论大小生意,一律要给帮派交保护费。
所以,他一直卖煎饼,但没能存上钱,煎饼事业一直没能做大,他的煎饼摊仅够糊口的。
他以为,自己终会将煎饼事业进行到底,某天,自己会娶妻生子,然后像父亲一样,庸碌终老。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永远地告别煎饼这个行业,最终成为全上海的英雄人物,被人传诵。
命运改变的开始是因为一个女孩儿,一个叫唐诗的女孩儿。
李风云煎饼摊旁边卖水果的门面不知道为什么被青帮门徒给砸了,关了大约一个星期的时间,那道门重新打开之后,就从水果铺换成了裁缝铺,裁缝铺里住进了一对父女,父亲大约四十岁左右,女儿的年龄和他差不多,十七八岁上下。
李风云见那女孩儿的第一眼,心里就止不住一片碧波荡漾。
她穿着花格布衣,扎着两根粗大的羊角辫子,眼睛很大,闪亮闪亮的,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在走进裁缝铺时,顺便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那一笑,其实只是作为一个新邻居到来的礼貌一笑,但是,他却被那一笑给深深地打动了。
那一笑确实很美,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但是他心里的那根弦却被这一笑颤动出美妙的音符。他在很多年以后一直回忆着这最初她留给他简单若蓝天白云般的笑容,觉得干净,温暖,莫名的感动。
她每天都在裁缝铺里来来回回地忙碌着。
他每天都面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声叫卖招揽生意。
以前他的全部精力都投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自从她来了以后,他的精力在很大程度上被转移到裁缝铺里去了,他总是情不自禁地很想看到她那春暖花开的微笑。
裁缝铺像吸力很强的磁石牵引着他心的方向。
每当她不经意回头看见他时,都会那样对他礼貌地微微一笑,他会觉得害羞,又把目光移开,但是,心里却一直在回味着她的笑意。甚至,在晚上他都要枕着她的样子入眠,他总幻想着与她有些很美丽的故事发生,譬如一起坐在黄浦江边吹风,聊聊彼此的过去或互相的兴趣,譬如能和她一起逛街买点小东西,譬如与她一起感受春暖花开的感动,陪落叶纷飞的伤感。
总之,能和她在一起,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不用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个连姓名都还不知道的她,历史的爱情里,有一见钟情的,他想,自己对她就是这样的感情。但是,这是个把爱情关在心里的年代,是个憧憬爱情却不善表达的年代,他的相思之情只能深藏在心里。
但他一直觉得,自己和她的以后一定会有什么故事发生,起码,他一定会争取。当她将他干枯了18年的情愫给点燃以后,相思在每日每夜之后,渐渐燃烧成一场熊熊的大火。
机会很快就来了,她到他那里来买煎饼。
刚开始那几天是她爹来买,夸过他的煎饼好吃,以后基本上每天都会到他那里买。但是这天,她爹大概是给人送衣服去了很久没回来,而她饿得不能等了,所以就自己到他那里来买。
她买了两个煎饼,问多少钱。
李风云很友好地笑着说:“不要钱了,送给你吃吧。”
她推辞:“那怎么行,无功不受禄,该多少就多少。”
李风云还是坚持:“真的不用了,就当交个朋友,以后,要我衣服破了找你补补也不收我的钱,可以吧?”
她听他这么说,只好点头答应:“那好吧,当我欠你个人情。”
当她拿着煎饼转身往裁缝铺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