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老师是怎么死的?”
襄樊城中,能数得出名号的酒楼并不多,但是香樟酒楼绝对算是一号,就看前来用餐吃饭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便可以看出酒楼的影响力来了。现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酒楼中的食客还是络绎不绝,就连显示地位尊贵的雅间都已经全满了,可想而知此处的生意是多么火爆了。
香樟酒楼的老板姓陆,据说曾经也是一名后天血脉达到气脉者的强人,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慢慢淡出了修炼这条路,转而经营起酒楼来,但是即便如此也能把酒楼经营得如此有声有色,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
此时在香樟酒楼的一间雅间当中,正坐了两位少年,整桌上好的酒菜都没有被动几口,看起来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可惜,而且这么宽敞的雅间竟然只有两位客人在吃饭,也算是财大气粗了。
能在这个时段订上香樟酒楼的雅间,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且这么一大桌子菜可是赚不了什么钱的,因为其中一名少年并不是客人,而是这家酒楼的少东家,陆自毅。
陆自毅身旁所坐的自然就是刚刚回到襄樊城不久的楚荆天。
听完楚荆天的询问,陆自毅不禁面露不忍之色。今天一大早,酒楼的伙计竟然跑到了圣言魔法师学院来向陆自毅传递消息,说是他的一个朋友在香樟酒楼等他,而且带了一句话来。
“我活着回来了!”
陆自毅一听先是一阵狐疑,随即便想起了自己那苦难重重的室友,虽然只在一起住了短短几天,但是楚荆天的脾气很对陆自毅的胃口,也就把对方当做最好的朋友了,不然当时也不会冒着危险送楚荆天离开。
听到了这个消息,陆自毅一下子就把父亲的嘱咐忘到了脑后,迫不及待地就跟着伙计赶回了襄樊城,见到了在门口伫立的楚荆天。钟凌天虽然以妖族奸细的名义杀死了姬姜未明,但那是异族,安排这么一个罪名上去也合情合理。但是楚荆天不同,他曾经是魔法师学院的学员,而且并没有犯下杀人掠货这样的大罪,是不能在全城通缉的,所以楚荆天才能安然出现在城中。
陆自毅看到楚荆天安然无恙后,心中欣喜万分,但也怕横生枝节,于是便安排了一件雅间,其实楚荆天已经很多天没有进食了,早就饿得不行,看着满桌的菜肴也是食指大动,但是此刻他完全没有心思吃饭。
因为在进城前,他看到了悬挂于城头之上,那浑身插满了箭矢,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老师的尸体。
“当日我正在木楼外面,等待你的老师出来,却没想到竟然从树林中走出了很多守备军的人……”
陆自毅慢慢地叙说着,他当时虽然被守备军赶出了树林,但是看着那已经被烧毁的小楼,姬姜未明插满箭矢的遗体,还有小楼周围被大量伐断的树木,加上小楼中抬出的数十具焦尸,陆自毅已经能够大概猜测出当时林中小楼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自毅说得很慢,楚荆天也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都没有丝毫表情,一直听到老师被万箭刺穿而死,脸上才流露出悲恸的神色,两行清泪顺着脸颊便流了下来。之前在城门口,楚荆天为了怕被守城的守备军看出异样,连老师的遗体也不敢多看一眼,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甚至连手掌都被自己掐出了鲜血。
现在是在香樟酒楼内部的雅间之内,楚荆天再也不用压抑心中的情感,在听完陆自毅的叙述之后,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热泪。
“是我害了老师,是我害了老师啊!”
“如果,如果不是我争强好胜,现在就不会这样子了!”
当日在桃花林中,楚荆天本来已经赢下了钟羽,但是他却没有罢手,反而施展了幻术中的无限流,直直地把钟羽逼成了疯子,但他没有想到,这当时种下的因,竟然后果却让教导自己的老师来承担了。
“天儿你要记住,这并不是以命相搏的战场,也不是面对深仇大恨的仇人,以后断不能再使用这种搏命的手段,凡事应量力而行,为自己保留一份余地,施术也好,做人也罢,都应当如此。”
这是姬姜未明给楚荆天所上的最后一课,也是唯一一次对楚荆天进行了训斥,当时的字字句句现在在楚荆天的脑中是如此的清晰,却也如此的讽刺。没想到,正是因为当时没有把老师的话语放在心上,这才导致了如今的结局。
这一瞬间,一股巨大的自责感充斥在楚荆天的大脑中,他只能抱着脑袋,反复不停地自言自语。
“是我害了老师,是我害了老师……”
“荆天,此时不是你自责的时候,现在更重要的是你之后应该怎么办!”
楚荆天像是完全听不到陆自毅的话语一般,仍旧是一脸痛苦地喃喃自语着,他记得老师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也记得老师每次教导自己幻术的时候慈爱的样子,更记得当自己精神力虚脱后老师着急的样子。那一方符印,那一句教诲,那一枚灵丹,那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