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自角来、自苍穹落、自身边绕、自脚下升,风从四面八方来,轰动地间,梦千古的声音融在风中,分不清那声音是风、是雷,抑或是他的大笑:
“玉剑门下弟子,本座之事你无需理会,回各自山门去好好修行,别因为没了我那颗‘太阳’,玉剑门便转得没体统!”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辈剑修,想要往上走,在登顶之前,就要去当一条路边刨食求活的野狗!要告诉自己,要想痛痛快快活着,就必须跟地大道争!跟狗屁神仙争!跟同辈剑修争!最后还要跟自己争!争那一口气!”
风动如雷,横扫四方,声势震颤九霄,但梦千古之法不摄人、只惊!
随他两句话,满头乌黑长发寸寸专做淡青颜色,非春绿非水碧,那是风的颜色!
梦大剑仙不曾稍动,却缓缓升起、青色长发随风乱舞。
远处的李陵南运气丹田,急忙追问:“师父你要去哪里?”
他望向李陵南的目光依旧亲切,回答:“升仙。”
师父两个字,把李陵南傻了,本能追问:“什么?”
笑容狂妄,笑声狂妄,剑仙狂妄,回答多了两个字:“升仙,寻仇。”
李陵南脑中乱成一团!又何止他,身边姚汝讳、身后的项茭丕,以及管如依等等一众同伴人人惊骇于当堂,分不清是痴呆还是疯狂。
身在不罔学院的叶长卿,不知是察觉到地异样还是听到了梦千古他们的话,慌慌忙忙地跑来,这样的时候他倒是比着旁人都清明,向着梦千古跪倒,爽朗笑道:“恭送叶大门主!”
梦千古哈哈一笑,对叶长卿摆摆手,又对姚汝讳送来最后一笑,跟着星目昂、叱咤起,遥对际一字敕令:“开!”
随他喝令,湛湛蓝真一分两开,宽宏裂隙中金光流转,梦千古投身而去!
在他遁身金光隙那一瞬,从北俱到南瞻,从西漠至东海,偌大世界每个角落尽起欢笑之声。
山笑、川也笑,云笑、汪洋也笑,有人证道飞升,地乾坤共同做笑!
普同庆,千古登仙!
隙中金光猛绽放,映照得举世皆金,下一刻隙不见,空又复青蓝,不留一丝痕迹。
姚汝讳只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转头去看李陵南,这位一直以来对他恶意满满的门主就这样放过他了?
再一找才发现,不知何时这玉剑门道子跌坐在地,神情比着他还要不堪。真真正正被吓傻了......
在修行境界上,梦千古早已圆满。
当年他的梦幻大道圆满,却迟迟不肯应劫,直至那下山的店夜酌,他加给自己的桎梏也随之破碎。
重返于玉剑门才发现,他心中求而不得的阴阳虚实其实和修为真没太多干系!一次真正释然,便是一次心境重立。
这宛如他重新回到世界、仍就自守于‘境’,可他不因‘境’而排斥地。大世界中有他,他心中另又乾坤,而大两个世界,又因他的心境开放而相融合一。
这是一道明澈心性,更一重是因情而起、以情而生的智慧光明!
梦千古冰雪心思,当然明白自己已到破悟边缘,只要再进一步便能飞仙。
于别人来梦寐以求之事,但他却不想走。和“父母在,不远游”一样的道理,这个中土世界有她留下的痕迹,上有么?找不到她的故事,仙界再美又如何。
梦千古不想飞升,他故意不去点题,成乐呵呵指点李陵南练功、照顾管如依、刻意刁难姚汝讳这有趣的魔......管着管那就是不去做最后那一悟。
不妨换个法:梦千古这些年,先是一直在和老爷捉迷藏,直至避无可避了他依旧跟老爷装糊涂!
可地暗藏玄虚,万事皆有缘法,那一点灵犀该破时就一定会破,那灵妙机缘点来时,又岂是装糊涂就能躲开的?
他以虚幻合道阴阳,虚实结合下偷渡到幽冥地府,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威逼利诱下终闻噩耗,庭规定,域外魔转世,死后不入轮回,灵魂直接湮灭。
没错的,她也是域外魔,却死于相信了别的魔!梦千古对域外魔的复杂偏见也源于此,当然了,将姬铭扔进地府也只是随意为之。
姬铭能从中完善他的大道则是他的机缘,要是不幸的沉沦于幽冥也只能怪他命不好。
而他梦千古心中只存一念:报仇。
与她有关、与深情有涉,梦千古要做一件自己的事情......这当然不是斩断情丝,以心为己心,从而登临更高更大的大道。
而是:
不是为人才存在的;人不是为了才活的。她便是梦千古的,但梦千古还是梦千古,想她便想她、念她便念她,她可以是一切,但她不会是唯一。
他不以情入道,但却愿以情问道!
修行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