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某处林间。
周靖拨开草叶,在一处平地停下,放下肩上昏迷的马震。
他对朝廷大军一击即走,早就甩开了敌人,此时到了无人处,暂且歇歇脚。
“狗娘养的玩意儿,给爷醒醒。”
周靖不客气,往马震脸上甩了几巴掌,扇得他脸颊红肿。
马震惊醒过来,脸颊火辣辣的,茫然的眼神迅速聚焦,落到周靖身上。
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马震立马想起昏迷前的遭遇,眼中登时闪过一抹惊惧,但很快脸上浮现惊怒之色,咬牙切齿:
“陈贼!”
“哦哟,还敢嚣张?”周靖眉头一挑,狞然道:“你这厮设下绝户计水淹湖阳,害死百姓不知凡几,如今落到我手里,算是恶有恶报!”
马震脸颊抽搐,色厉内荏喝道:“陈贼,你休要在本帅面前神气!你胜过我军只是侥幸,若是那灵风子遵我将令,运用神通,学你一样攻城拔寨,你这伙贼寇早就是我手下败将!”
周靖乐了:
“你指挥不动那道人,与我何干?再说,若非那道人相助官兵,你早就败了,真以为凭官兵这群土鸡瓦狗,能征讨爷爷不成?”
马震表情一滞。
这时,周靖生出些恶趣味,故意嗤笑道:
“说起来,前些时日我去定波口救灾,正好遇上了那灵风子,我还以为他得了朝廷命令,是来阻止我的,没想到却是来助我堵上河堤,阻遏洪水,声称此举是为了黎民百姓……嘿,你这主帅当的可真失败,这么一个高手完全不给你面子,可见你这毒计压根没有和他商量过,才致使那道人与你离心离德。”
马震闻言,登时目眦欲裂,仰天嘶哑怒吼:
“灵风子,坏我大计,国之重贼也!”
他虽然有预感,自己的绝户计可能会被御风真人破坏,可从陈封这个当事人口中得到证实时,仍然大为愤恨。
周靖咂咂嘴,继续扎心道:
“幸亏你这厮度量狭隘,要不是你们两人内讧,逼得那灵风子孤身一人在外行动,没在你身边保护,我还真不好对你下手。”
闻言,马震又惊又怒又悔。
可随即,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莫不是这一切都是那道人的算计……以救灾为借口,刻意与他翻脸,实则是借机离开大营,让敌人趁虚而入对他下手,借刀杀人?
马震心中一震,越想越觉得可能,有八成的把握,认定此事与灵风子脱不开干系。
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判断灵风子,内心忿恨不已,直接给灵风子定性了。
——这御风真人,看似出尘,实则阴险无比,眦睚必报,定然是虚伪小人!
周靖见这厮神色扭曲,也不再逗弄,嘴角一咧:
“反正木已成舟,你已是我手下败将,闲话说之无用……待回了山寨,再好好炮制你一番,不然怎对得起你的歹毒心肠?”
马震回过神,压着心慌,不愿露出求饶之态,咬牙道:
“你要杀就杀,休想让我讨饶,本帅乃开国将领之后,益国公世孙,代代忠君,报效朝廷,岂会惧你一反贼?为国捐躯,死而无憾,而你这贼子祸乱天下,来日必死无葬身之地,本帅在九泉之下等着你!”
闻言,周靖顿时露出狰狞的笑容:
“放心,爷爷不会让你在地府里寂寞太久,来日便把益国公一族全部屠灭,鸡犬不留,顺手再刨了你家祖坟,曝尸荒野,全部送下去给你做个伴,让你在九泉之下一样家世显赫,来个世代团聚,十世同堂。”
“贼子敢尔!!”
马震暴怒。
“呵,要是一命偿一命,就算把你九族赔上,全部剁成肉泥、切成零碎,也不够你水淹湖阳造成伤亡的利息。”
周靖说完,不再开口,一记手刀砍下,将情绪激动的马震打晕过去。
他歇了这么一会,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重新扛起马震,继续踏上归程。
……
另一边。
由于陈封直捣黄龙,擒走三军主帅,官兵大部队士气大跌,惊慌失措。
紧急时刻,宇文彦等人压下心慌,呼喝约束士兵,接过指挥权,号令官兵严阵以待,派哨骑象征性追一下。
结果自然是毫无收获,陈封早已跑得没影儿了,连口屁都不留给他们吃,小气得很。
主帅落入敌手,按常理不该置之不管,可宇文彦等将领一合计,觉得马震是抢不回来了,多半已经遇害,而他们在这里耽搁下去,说不定正中陈贼下怀,会被龙王寨大军追上。
思忖之下,众人忍痛决定,牺牲小我保全大军,抛下主帅不管,继续撤离。
——马大帅这样一心为国的大将,假如泉下有知,想必也会赞同的。
于是官兵重新行军,继续撤出湖阳,路上一直保持着戒备,害怕陈封再次造访,都成了惊弓之鸟。
然而提心吊胆了一路,都是无用功,陈封就像个不吃回头草的老牛,再没有袭击过这支官兵大部队,宇文彦等人只觉得媚眼抛给瞎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