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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三位上官教导,下官牢记在心。”李县令起身长揖致谢。
“这会儿没什么外人,不必如此拘礼。家里都安顿好了?山哥儿已经进县学读书了?”上次听李县令说过一回,罗帅司顺口问了一句。
“山哥儿读书的事,正要跟帅司禀报一声。”李县令正愁怎么提起山哥儿进万松书院的事,见罗帅司问起,急忙答道。
“噢?”罗帅司这一声‘噢’里透着说不清的味儿,最近求到他这里要进万松书院的一个接一个,他有点后悔刚才不该问起这读书的事儿。
“……就是山哥儿想考万松书院的事。”
罗帅司听李县令果然说到了万松书院,不由皱起眉头。
王同知眼里满是笑意的看着李县令,怪不得出身世家,三十多岁才做到横山小县的县令,确实太不知轻重进退了。
关副使皱着眉,不等罗帅司说话,先开口道:“万松书院早就不招人了,再说,令郎必定要走科举的路子,如今的万松书院不合适。”
“关副使说的极是。”罗帅司急忙紧接上,“若是县学不合适,就让山哥儿到府学附读吧。”
“下官原来也是打算让山哥儿到府学附读,可前几天王爷发了话,让山哥儿去考万松书院,说是要带着山哥儿一块儿读书,王爷和世子爷他们都是不准备科举的,读的书做的文章和山哥儿两样,我也觉得山哥儿跟他们一起读书不合适,要不跟王爷说一声……”
李县令拧着眉一脸愁容,他真是这么想的,也是真发愁跟王爷读书会耽误他宝贝儿子的科举大业。
罗帅司听的眼睛都瞪圆了,瞪着李县令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关副使‘噗’的笑出了声,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笑,
“李县令你可真是……真是!说你什么好?”王同知站起来,用折扇点着李县令的肩膀,语气神态随意又亲呢,“王爷点了你家哥儿陪读,你竟敢嫌弃王爷耽误了你家哥儿科考?怎么着,你这是要让罗帅司做恶人,去跟王爷说:让他别耽误了你家哥儿?”
秦王竟如此看重他儿子!看来对他,光照顾一二是不够的……只是,这位看着木讷拘谨,怎么这么促狭?
“王爷身边都是博学大家,能跟在王爷身边读书,那是令郎的福运,怎么会耽误?”象是担心李县令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关副使抢先点了句。
“你大哥说你性子迂,还真没说错你!”罗帅司点着李县令,一幅又生气又无奈的样子,仿佛长兄训斥弟弟一般,“王爷发了话,就是耽误那也得去!再说也耽误不了,你且放宽心,晚些我和山长打个招呼,制艺解经这些,让他给山哥儿额外加上就是。”
李县令听罗帅司如此说,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连声道谢。
罗帅司眼风扫过李县令的靴子,李县令这一身官服崭新,靴子却是旧的,罗帅司在京城长大,和李漕司又是自小的交情,对永宁伯府那些陈年污糟事知道的不少,自然晓得这位永宁伯府三老爷日子过的相当拮据,稍稍犹豫了下,罗帅司看着关副使和王同知笑道:“山哥儿进万松书院陪读,这事亦私亦公,一应费用也不好全由李县令私人支出,我看,就从公使钱里拨一些给横山县,两位看呢?”
“我觉得好!”关副使一口答应。
“正该如此!”王同知拍手赞同。
“咱们两浙路的公使钱还算富裕,”罗帅司转向李县令,“回头我让人核算一下,从这个月起,每月往横山县拨一笔公使钱,孩子还小,银钱上头不可放纵,可也不能拘的太紧了。”
李县令听的一阵眼晕,这公使钱他是知道的,当初在太原府,因为公使钱谁用的多了、谁用得少了,三司衙门没少闹事,他看的热闹听的闲话多的很。至少在太原府,这公使钱从来没有拨到县令头上的道理,没想到两浙路竟富庶至此!
“咱们两浙路富庶是富庶,可用钱的地方也多,别的不说,太后在杭城住着,那北上南下的官员仕族,如今几乎个个都要绕道杭城,给太后请了安再走,一年到头,光招待这些贵人,咱们的公使钱就用去了十之八九!各府各县的公使钱,一向是给个虚数字,要用银子时写条呈上来现支,如今横山县实领银子,李县令可得好好谢谢帅司才是!”
见李县令只知唯唯诺诺,王同知顿时想到这么个老实木讷人,只怕领会不到罗帅司这是给了他多大的一个恩情,忙仔仔细细给李县令解释了一通。
李县令这才明白,就是富庶的两浙路,这公使钱也轮不着他们这些从八品的小县令用。特别拨银子给他,一是因为他儿子陪王爷读书得花不少钱,二来,就是看在大哥脸面上了……
李县令心里一时五味俱全,急忙起身长揖到底郑重致谢。
辞了罗帅司,罗帅司和关副使径直出偏门走了,王同知却和李县令一起往外走。
“李县令这就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