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雾剑阁,顾平林运造化诀疗伤,两日后疼痛才稍有缓解,但脉伤终究不比寻常伤势,要彻底恢复,恐怕还需半年时间。
加重脉伤,实为限制自己的行动,如今修为剩不到五成,可以利用的力量委实不多。
段轻名从头到尾都没否认“独阴地”的说法。
“你如何确定,这件事一定会让你我为敌呢?”
——这句话足以确定,他没打算动灵心派。他与万法门有共同的目标,这个目标不会直接威胁灵心派,而独阴地恰好符合条件。
只为将白头山变成独阴地?
不,这不够引起段轻名的兴趣,也远远达不到“征服”自己的地步。
玄冥派灵气异常,难道还牵涉到潜阳山?潜阳山一旦出问题,同在潜阳山的灵心派必会受影响。
这样更讲不通了。且不说正宗道门,就算魔修也同样需要灵气修炼,占人杰再糊涂也不会自毁门派根基,陪他造什么独阴地。如果所谓的“征服”是让自己甘愿跟随他,那就算潜阳山成独阴地,自己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顾平林思来想去始终不得头绪,不过他在剑王阁内确实是畅行无阻了,段轻名没再出现,倒是齐砚峰和时令又来了。
齐砚峰被请入剑王阁,时令没跟去,就往路旁矮树枝上坐下,拿出竹箫吹起来。
段轻名、齐婉儿是标准的世家子,行走坐立再随意,看起来总是赏心悦目,时令则不同,没风骨没正形,坐哪里都像在床上,透着欢乐天的放浪味道,为世人所鄙夷。
两世过来,顾平林反而对许多人事有所改观,走过去:“能有缘再会,恭喜。”
竹箫声停,时令斜眸向上瞟他:“恭喜什么?”
“恭喜齐姑娘如愿以偿,恭喜两位平安归来。”
“你想劝我?”
顾平林反问:“劝什么?”
时令看向远处树林,似是回答,又似自问:“这样值不值得?”
顾平林负手踱到另一边,望着悬崖中间的剑王阁:“如果我问阁下这个问题,那同样也该问齐姑娘。”
只为一份执着,抛弃身份与名声,委身于并不熟悉的欢乐天叛逆,东躲西藏,齐砚峰才是冒了更大的风险。她的眼泪至少有一半是真,在步入内丹境有自保能力之前,她更害怕被抛弃。
“顾掌门真是心如明镜,”时令笑了笑,叹气,“就当是报恩吧。”
顾平林道:“这些年两位想必另有奇遇。”
时令歪着头看他,似笑非笑地道:“丧家之犬而已,顾掌门有话不妨直说。”
顾平林拱手:“时大修可知白头山灵气异常的事?”
“白头山?”时令立即摇头,“那边之前是紫霄宫的地盘,他们与齐氏有交情,我们没去过。”他顿了下,想起什么:“不过说到灵气异常,我还真见过一个地方。”
除了玄冥派的潜阳山与白头山,竟然还有?顾平林原本是想他身为欢乐天副门主,又比自己年长,必定也见多识广,所以顺便探问一下,谁知会引出这么个大消息。顾平林按捺住心头震惊,不动声色地问:“哦?还有哪里?”
时令略想了想,道:“前年我们在西原派附近被齐氏的人盯上,不得已进入迷雾荒野,荒野南面连接雾隐山,我们在山上躲了几个月,发现灵气异常,还有魔域的人出没,你也知道欢乐天跟魔域那些门派的交情,是以我虽觉奇怪,却没找到机会查探。”
白头山,潜阳山,雾隐山……难道万法门与段轻名还想制造三个独阴地?
不对。
独阴地!
顾平林骤然醒悟,失声:“竟是如此!”
时令不解:“是怎样?”
顾平林尽力冷静,仔细翻查记忆中的图,来回踱了几圈,突然道:“眼下有件大事,还请时兄不吝相助。”
时令一愣。
顾平林神色凝重地朝他作了个大礼:“若事成,他日顾九必当回报。”
时令收敛了表情,看着他衡量了半晌,终于缓缓站起身:“要做什么?”
时间紧迫,顾平林转身:“请随我来。”
时令望了望山崖,料定齐砚峰还有些时候才会出来,便跟着顾平林到雾剑阁。顾平林匆匆提笔修书两封,用灵心派独有的封印封定,交与时令:“一封交与护教步水寒,另一封交与陈道督之妻颜大修,劳烦时兄走一趟灵心派,务必亲手交与他两人。”
一派掌门的人情绝非轻易能得来,时令原本还以为是什么难事,闻言暗暗松了口气,收起信:“放心。”
两人默契地不再提此事,聊着闲话走出剑王阁,等齐砚峰出来,时令两人告辞离去。
顾平林站在路旁,目送两人背影消失,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捏了满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