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是什么?该不会是我们已经被完全包围,随时都会死翘翘吧?』
张谦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苦中作乐绝非他所愿,而是在接受现实后,在万般无奈下,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丝丝垂首沉吟片刻,忽而举目,将视线延伸到男人身后。
刚出锅的烤肉,热气腾腾,滋滋冒油。
『我饿了。』
『什,什么?』张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就是身体上出现饥饿的感觉。具体的表现为,肌肉分解加强,糖异生作用加强,脂肪分解加速,组织利用葡萄糖减少……』
丝丝的愿望立即得到满足。
人生来是为行动的,就像火总是向上腾,石头总是向下落,对人来说,一无行动,也就等于他并不存在。
张谦并非做事积极主动的人,但是当他决定要做一件事,往往会马上付诸行动,不再犹豫,不去彷徨。
所以他经常嘲笑自己是个「半吊子的行动派」,就是那种时而乐天知命,崇尚清静无为,时而又战天斗地,坚信人定胜天的矛盾体。
相较老金的豪放不羁,丝丝的吃相要优雅从容许多。
『如何,味道还过得去么?』
张谦偷偷眯起眼睛,来回搓动掌心,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好像一个阿谀逢迎,将精明刻进骨子里的市侩商人。
眸光寒冷如霜雪,丝丝蓦然抬头,眉间隐现一丝郁色,眼神深不可测,全不旁视的盯住了对方。
『你在搞什么把戏?』
『只是在以门外汉的身份,向烤肉大师请教专业知识。』张谦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表情神秘而兴奋。
大戏法离不开毯子,小戏法离不开茶碗子。
『他这个人向来谦虚谨慎,最喜求学问道。』胡十八在旁搭腔道。
『说出你们的目的。』
『我们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张谦替自己找了个座位,挨往椅背,伸展四肢,乐得虚与委蛇,『学一门手艺傍身,总是不会错的,最起码能让我俩有所倚仗,不至于在人到中年,星霜两鬓时,每天喝西北风去。』
这些话虽然不是货真价实的实话,却也不是成色十足的谎言。
刀口舔血的生活,毕竟不能过一辈子。
『你想说什么?』丝丝眼中的惑色更浓。
『我一直有个疑问,你究竟是被我们捉住的,还是万先生故意派来的?』张谦翘起二郎腿,嘴角逸出一丝高深莫测,又充满冷酷的笑意。
冰美人唯一错愕,随即双目杀机剧盛。
『你们确实有资格做万先生的对手。』
『哪里哪里,不过是神仙拜得多,偶尔撞大运罢了。』
丝丝若是想要张谦的命,直接动手就是了,根本无需特意准备一间暗室,以及雇佣乌鸦那种认钱不认人,有奶就是娘的家伙,除非……她还有别的计划,肩负着其他的使命。
『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会把丝兰小姐带在身边?』胡十八不但是红泥煮酒的行家,还是添油加醋的好手。
『出冬说过,万先生不会放弃咱们手中的人质。』
『于是我们便会认为,自己找到了万先生弱点,顺便还得到了一道护身符。』
『完全正确。』张谦挠挠后脑勺,笑容转涩。
『真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万先生专程派出丝兰小姐,是来协助我们改邪归正,另谋出路,传授我们烤肉手艺,落实改行后的就业问题。』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人生哪来那么多圆满,哈!』
丝丝在听着,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回应,不做丝毫反抗,双目凶光同时敛去,重归平静与冷漠。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辆豪华轿车自后方驶来,经过手无缚鸡之力,没做任何防备的胡十八,缓缓停在张谦面前。
车门打开。一团香风玉温柔,对准张谦宽阔的胸膛,迎面扑了个满怀,呵气如兰,娇喘细细,险些令他精神失守,不知人间何世。
『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是骗人的,一个晚上没见到你,人家就已经茶不思、饭不想,再也感受不到快乐了。』
出冬探出玉手,在大坏蛋的脸颊轻刮两记,四目交接间,情已到深处,不觉抚上他的脸颊,踮起脚尖,送上销魂一吻。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一颦一笑,亦诗亦韵。
张谦含笑不语,目光往出冬投来,凝视她秀丽的侧脸轮廓。
『怎么变成哑巴啦?』
佳人别过红扑扑的俏脸,娇嗔明媚中,暗藏几分温润清雅的动人韵致,芳心羞喜交集,惊艳到了极致。
温香软玉抱满怀,张谦却没有丝毫绮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