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洛和伙伴们沉默的穿过了伽勒哈斯塔的城门,进入深渊第四十六层那让人精神压抑的荒野中。来自地面的光源使得每个人都有一道垂直向上的影子,这道影子最终投在灰色的天幕上已经变得极为巨大,尽管颜色已经非常黯淡,但在人烟稀少的野外还是很容易辨认,但还是会让人产生一种无处藏身的恐惧感,并不知不觉的感到巨大的压力。
众人在路上偶遇了几支其他的旅行者(大部分都是本地的邪魔居民),见面时对方全是一副满脸戒备、全副武装的神色,看到众人坐骑上的六指徽记似乎都松了口气,但并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也没有做出任何表达敬意的姿势,只是冷漠的朝他们行着注目礼。
不过说实话这种待遇还是有点出乎众人意料的,虽然众人此刻的行头非常‘血战’风,但他们身为凡人的味道是掩盖不住的,恶魔们只要动动鼻子就能闻出来,就好像你不会因为没有光就不知道桌子上有(至少一块)热腾腾的披萨。当然,谁都知道,因为乌黯主君的私人政令,任何佩戴六指标识的访客都将获得安全保障,但众人其实并不指望这一政令在远离了城市守卫的荒郊野岭仍然得到遵守,不过现实和他们的预期似乎并不一致。为此,兰斯洛选择直截了当的将疑问抛给同行的‘本地人’。
“你知道我父亲统治了这里多久么?”凯隆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至少有一百个世纪吧?而那些拒不服从,或者只是偶尔服从他的意志的居民早就被杀光了,整个阿兹格拉特没有任何胆敢违背他意志的人……至少在平民那里没有。”
“你最后的那个补充让人印象深刻。”兰斯洛轻轻笑了笑,“那么,我们得等多久,才能遇到你那位兄长派来的刺客?”
“以我对亚萨斯那个狗娘养的了解,他的杀手多半已经在路上了。”黑皮肤的恶魔贵族朝地上吐了口猩红的唾沫,“有个坏消息,你这身骚包的造型多半会让那个白痴疑神疑鬼的,所以他肯定会直接派出手下最强的杀手来对付咱们,确保能够一次解决,不留任何活口。”
“哦?如果漏掉了一两个会怎么样?”
“什么?”
“你说的,他要确保不留任何活口。”
“……你不关心最强的杀手那一部分么?”
“我应该关心么?”
“不用,你这种家伙是凡人里最麻烦的,让哪个塔纳厘沾上都是倒了大霉。”凯隆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还拿着我的恶魔护符么?千万看好了。我多半是死定了,但只要你带着那个护符跑掉,我就还能再复活,你的大计划才能继续下去,明白么?”
“是你的大计划。”兰斯洛耸耸肩,“我还有别的办法。”
“所以说你这种家伙是最麻烦的。”凯隆翻了个白眼,“给你一个恶魔的忠告,永远不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即便是对着一只臭虫,因为那只臭虫也能是你的敌人派来的。”
“你说的有道理,谢谢。”出乎恶魔意料的,兰斯洛点头表示同意,“还有,你不是臭虫,你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可以是任何东西。”
“有趣。”兰斯洛眯起眼睛,注意着道路前方升起的浓烟,“对一个恶魔而言,你展现出来的善意真是让人惊讶。”
“因为我知道你们这种人喜欢听什么。真话或者谎言,诚实或者谄媚,什么能赢得你的信任我就说什么,虽然格拉兹特依然是我的生父,但我可以叫你爷爷,只要那能让你高兴。”
“那没有必要,但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
“你很强大,这个理由难道不够么?”
“这应该只是部分的理由。”
“只要够强,这就是全部的理由。”
“你和我都知道,你对我还有所隐瞒,但我不会再纠结这个了。”兰斯洛朝同伴们做了个手势,大家默默的取出了各自的武器,“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如果你的那位兄弟派来的杀手留下了一两个活口会怎么样?”
“……那这个活口就有可能站出来,指控他执行了一场谋杀。因为有一名活着的目击证人,乌黯主君的法庭将会被迫召开一场令所有人都难堪的听证会,并毫无悬念的证明谋杀的指控属实。最后,法律的尊严将被维护,谋杀者将会被处死,但亚萨斯的贵族身份将让他被改判流放,他将永远无法返回阿兹格拉特,除非得到我父亲的特赦,但我别的兄弟姐妹一定会确保他的彻底毁灭比特赦更早到来。”
黑皮肤的恶魔说完,冒险小队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因为凯隆描述的‘可能’实在太过荒谬了,毕竟这里可是深渊,而塔纳厘又是把杀戮当做一种日常消遣,这相当于在凡人的国度中有一条律法规定用盘子吃饭会被判处死刑,光是听着就有股超现实的荒诞感。
“所以,关键就是不能有活口,对吧?”布鲁托倒是第一个开口了,矮人虽然在伙伴们中似乎是神经最粗放的,但却总能直指问题的核心。
“当然,没有证据,就没有罪行。”
“即便有受害者也不行?”兰斯洛补充道。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位面,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