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微微睡了一会,睁开双眼,发现尹三木已经熟睡,而叶叔依旧直愣愣的坐着,目光却时刻巡视四周。
陈川问道:“叔,你不睡吗?”
“不用,”叶叔摇摇头,“就让他们休息吧。”
嶂州的猎人可以连续几天几夜不闭眼,这是陈川在聚落里知道的。而叶叔的脖子始终被紧紧遮挡,看不到玺印,让陈川一时怀疑自己:
难道是我看错了?可是唤龙剑抽出的那一刻,叶叔确实捂着脖子?
陈川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落脚的小坡上,一股深夜的晚风吹来,他不禁打起哆嗦来。
皇都的月亮清明依旧,松间石块在树影下暗自抖动,那是因为月光在飘渺移动。松林里不会有树叶轻轻的摩挲声,而是一种很细微的摇曳,难道梳子会在枝头上摆动吗?砰,松果落地,好似有人在林子里轻轻叹息。
陈川面向空旷的山谷,一时觉得天地之间无比宽阔,漆黑囊括了一切,使面前的高山也增添神秘,增添雄壮,那是浑然一体的无边无际,深渊在面前摊开了,变成了整个世界。
陈川站立许久。
他松开衣服,把札甲解下,立刻感到一种别样的目光,抬起头,发现叶叔在看着札甲,但也不说话。
叶叔只是看着,像一尊雕像。
后半夜安然无事。
天亮了。
四人继续动身前进。
熊鞍山地势高,山顶自然也冷,所以到处都是松树,地上碎石很少,一般是石块拼接裸露的泥土,而其他地方长着稀疏的灌木,它们很高,也带有刺,需要小心避开。
陈川和叶叔继续开路,清晨的露珠落满挥砍的刀上,江离走在后头,她还是有些虚弱,陈川问要不要背她,但她摇了摇头,自己捡了一根松枝当作拐杖,慢慢地跟着队伍,只是不能再继续给众人背包袱了。
可能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一路上江离不怎么说话了。
“叔啊,我怎么记得这熊鞍也没这么高啊......”尹三木说道,“也长了点,走得蛮累。”
叶叔不理他。
“对了,那只大虫呢?之前见它在睡觉,怎再也不见了?”尹三木喘着气,背着木箱,转头对江离说,“累吗?江姑娘,唉哟,我倒觉得累了。”
“三哥,你不是在嶂州的担夫吗?”陈川说。
“嘿老弟你还说,我有劲得很,只不过这木箱沉笨罢了!”
陈川听到江离弱弱地笑了一下,然后尹三木又说:“江姑娘莫笑,我能提着两筐石头,对,左手一筐,右手一筐,连翻三座山!”
也许尹三木说的是真的,木箱很大,背在身上确实沉重。豆大的汗珠流满脸上,尹三木的皮肤很白净,是因为长期生活在树下导致。
嶂州迎来了新的一天。破晓之后黑暗荡然无存,翠绿再次占领山谷,视野都明媚起来,万物在这一刻全部复苏,先是一声怯怯的鸟鸣:
嘤嗯......
打开了阀口,一下子所有的鸟儿都放声,但看不见它们,只是觉得松林在真正的歌唱,轻快明亮充满了精灵般的朝霞。
“啊,是鸟鸣么......”江离说道。
陈川不禁抬头,憧憬地打量树梢,可鸟儿们藏得太巧妙,只把歌喉呈现,却害羞在枝头露面。
“停!”
叶叔突然伸手,陈川回过神来,众人的脚步戛然。
四周都是清晨的雾霭。
陈川向前向后张望了一下,发现路已经快到了头,熊鞍山的山顶被走完了,前方是下山的落坡。
“没听到吗?”叶叔又说道。
在叽叽喳喳的鸟鸣中,前方的山坡传来一阵遥远的脚步声,很沉重,如同什么巨物在攀爬,并且不断向上,在朝山上逼近着。
叶叔转身,把斗笠戴上:“藏起来。”
可是山坡上已探出一只钳子,巨大得夸张,沉沉地拍在悬崖上,传来一阵震颤感。
“他妈的,这山也忒高点!”钳子下传来一声抱怨,众人还没躲避,一只青黑的蝎子从山坡爬了上来,随后打了一个打饱嗝:“喝嗝————”
声音厚重,在众人的注视下,那蝎子站了起来:“嗯?怎么这里有条河?”
这竟是一只人形的蝎子,身形高大,与松树通高,双钳双腿,左手钳子硕大无比,右手钳子细短精小,在夹着一柄长剑。
“唉,你们怎么站在水上啊?”那蝎子朝四人说道,“喝嗝嗝————”
蝎子摇摇晃晃,修长有力的尾巴摆来摆去,它的头比较小,一对澄黄的圆眼占了极大部分。
“喂,说话啊!”蝎子对众人喝道,从动作上来看,它一副醉酒的模样。
“叔......”尹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