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错坐在一捆稻草上,呆呆看着桌子上的油灯。监牢很黑,即便是在白天也没有光透进来。
油灯的光亮只能照亮周边三尺之内,更远的地方淹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在烛火照不到的地方,传来希希嗦嗦的声音。不知道是其他牢房里的其他犯人,还是无处不在的老鼠。
晁错已经习惯了监牢里的恶臭,就像他已经习惯从三公之一的御使大夫,到廷尉署阶下囚的身份转变。
廷尉署的差役来得很急,晁错甚至等不及看一眼拉回来的老爹尸体,就被带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他知道,等他走出这地方的时候,就是被砍头的那一天。
长安勋贵不会让他活着,太后也不会让他活着。能得罪的人都让他得罪光了,申屠嘉的死成为压死他的最后一记重击。
郅都对他还算是不错,至少狱卒弄了几捆崭新的稻草。
监牢的门开了,两个狱卒点着火把走了进来。黑暗中,犯人们蛆一样扭动着身体,扑到栏杆前想看看来人是不是要把自己带走。
火把在晁错的牢门前停了下来,一个穿着黑衣的年青人,身后跟着拎着食盒的老者。
“袁昊!”晁错瞪大了眼睛,他做梦也没想到,来探监的人居然会是袁昊。
“别误会,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这餐饭是申屠老叮嘱小子,让小子招待你的。”
身后两个狱卒,在老里正的指挥下将食盒摆在了桌子上。然后将两把椅子,也一一摆好。
老里正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扔给狱卒,两个狱卒便像哈士奇一样道谢。。
袁昊大马金刀的坐到了椅子上,两个狱卒躬身退了出去。老里正抱着剑,眼神不善的看着晁错,那模样似乎在找下刀的位置。
“上个月我在这牢房里面待过!”袁昊左右瞧了瞧:“郅都待你不错,看看,这稻草都是新换的。
我来的时候可就没那么好命,地上老鼠到处爬,稻草都是黑乎乎的,上面满是污泥。
哎……同人不同命哦,还是御使大夫的待遇好一些。”
“呵呵!就关了一天,当夜便发生了大汉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诡异事情。两百多犯人,居然暴动越狱了。
郅都将此事引为生平之耻!你小心了,他掌长安城一切不法事。得罪了他,后果堪舆哦。”
“郅都人还不错,至少我关在廷尉署的时候,还是给了我很多方便的。
不像御使大夫你,从皇庄就惦记着我的脑袋。我可听说,您没在皇帝面前奏请杀我的头。
哎呀……现在我脑袋好好的长着,您的脑袋可就要……哦,不对!您判的是腰斩,在腰这咔嚓……
我可听说,这刑罚缺德的很。有一个倒霉的家伙,腰被斩断之后疼得满地打滚,肠子流出来老长。
最后他蘸着自己的血,连写了七个惨字才气绝身亡。小子很好奇,御使大夫远超常人,不知道能写几个惨字。”袁昊以手做刀在腰肋的地方比划着。
“哼!
少说风凉话,老夫不明白,为什么故安候会安排你来请老夫饮酒。”晁错狐疑的看着袁昊,对摆在桌子上的酒菜瞧都不瞧。
“放心,咱们之间没丝毫交情,所以我不会在酒菜里面下毒。给你痛快这件事情,打死小子都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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