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相信,人属于季节。
每当季节变换时,才来思考人生长的过程,时光易逝,真正作用到身上的时候却是夏天悄悄过去的时候。
今年的夏天持续的好像特别短。还没有去沙滩上看过海,还没有在熏风阵阵的夜晚跟朋友一起撸过串,还没有在乡间的田野里美美地挎着菜篮享受做一个农夫的心情,更没有在这个夏天谈一场不能忘却的恋爱,这个夏天就快要结束了。
我写过很多关于夏天的文章。第一篇《等待》写的是,每个夏天的到来和离去都需要有一场符号般的见证过程,这是一种仪式。《当夏已成歌》写了一些只有在夏天才能听到的声音,看到的景色,这种景色随着物是人非也有着不同的特色。《烟火魔鬼》是一个做了很长时间的梦,这个故事里的夏季,是烟火一般绚烂美丽,而充满神秘诡谲的色彩的。
甚至是在这一部《光与歌》里面,塑造了“源”这一个属于夏天的“子不语”世界里的孩子,与这个夏日光景里的世界相遇,而是要为着夏日的离去而轻声低吟了。夏天,过去,和我的记忆,也慢慢地走向结束,走到下一个人生的阶段。
有一段时间,眼睛里看到的景色还是禁锢着的,但是空气里的气味已经感觉到不对了。春天泥土里的香气通过空气传递给每个人生命复苏的消息,在春天里,人的精神是活跃的,是能够感受到生命缓慢生长的美丽的。而秋季太快,在夏天和冬天之间,显得谦逊了一些。人一到冬天,容易嗜睡,总是做着一年四季里沉淀下来的梦。
而在我的记忆里面,有一段时间是时间静止,万物空白的。婶婶的劳苦命运,匆匆离世,还有奶奶的痴傻糊涂,安然离世,给我本来短暂的童年带来一场无声的终结仪式。我是在那些日子里面,忽然认识到人和时间的关系的,有的人一直埋在碎片化的时间里无法长大,有些人却在大段空白的时间里面猝然老去,这是我们三代人之间的隔阂。
夏天好像在很多时候是灰白而没有冲动的。那是一段平静的日子,我好像能记起来小学教室里滚动的皮球,它在一些调皮的小孩子们玩耍时候,不经意滚到我的脚下。我记得在盛夏的豆苗田里,我和两个最好的伙伴们,在一群群密密匝匝的村人墓碑面前怪力乱神。我记得有一年的七月,天气总是阴阴的不放晴,母亲总是忙碌回不了家,我总是和姐姐两个人守着电视机里面不动的画面,慢慢地夕阳就撒下一地。
而夏天好像是没有声响一般,总是在五月收麦之后就悄无声息。爸爸是在农忙的时候回家的,伴随着轰鸣的脱粒机,姑姑婶婶在厨房的做饭闲聊声,母亲在每个晚上洗澡后头发的香气,还有永远难以吃完的自留地的豆角,蝉蜕刚刚出现的时候,这一切都慢慢地会消失。
习惯的还有我每年的暑假作业,总是打算在一放假的时候就写完,然后暑假的时候就能和小伙伴们一起玩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放假大家总是都不见了身影,连平时翻墙越院的花猫也不见了踪影。葡萄好像前两天发芽,这两天就爬好了藤蔓,金龟子和七星瓢虫在院子里面找寻着水源。
我没有见识过妈妈工作的场景,于是总是缠着她带我去工作的砖窑厂去看看。在我小时候,妈妈好像做过很多工作,糖厂工人、裁缝、菜农还有砖瓦工人,这些角色忙碌在我所不曾涉足的偏僻地方,总是在很多辛苦的大人身边同样地挥汗如雨。母亲早出晚归也避开了我的接触,总知道每一段时间妈妈的早餐就会从红烧牛肉味方便面变成老坛酸菜味的。
一个人的时候,不想出去受那大太阳晒,而且台阶上的皮凉鞋早就被太阳烤的如烙铁一般滚烫。就在床上的凉席里发呆,不一会儿就能睡着。睡着了出的汗,浸润着身上的衣服,一天就得拿到河里去洗。有时候一下子能睡到下午太阳斜了,被妈妈的饭香呛醒。才想起了没有吃完的雪糕。
村里的水泥路延伸的很远,一直到街市里面,刚建成的光滑样子现在早已经变得十分粗糙。我能想起收麦子时很多人家,都把麦子铺到路上等着行人脚踩脱粒,收豆子的时候也一样,甚至有高粱和黍米,到路上一看就能知道谁家的收成更好。
晚上实在无聊,热的想要消暑的话,村委会就会组织给大家一起放电影,一些抗战的老片子,每到跟反动派、侵略者决战的时候,大家的困意就瞬间消沉,被炮声振奋起来。在满头星星下,有些孩子睡得早些,大人也慢慢地困了,带各家的孩子回了家。树林阴翳的小道上也不怕,就那么缓慢地走着,一路摇晃,回到家赶紧洗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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