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剑平阴着脸,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护抱着,盯着皇甫君柔,仿佛这样就能把她看跑似的。
而她?
正在多动症,翻看他的东西。
她拿着一根被布套包着的物件儿,长长的,打开一看,是一根古萧。
“这是什么呀?”她明知故问,没话找话。
“萧。”
“我知道是萧!你还会吹箫啊?来,吹一个曲子听听。”
“不想吹。”
“吹一个嘛!来嘛!。”
“没心情!”
“在屋里干坐着怪闷的,吹一个吧!哎呀~”
单剑平不想理她,扭头看着别处,他心里乱极了,警惕,紧张,担忧,焦虑,狂躁。
纷纷大杂烩在他心里翻腾。
警惕紧张是因为连宁和烛九妹的到来,其余的都是她皇甫君柔带来的,她真是一个活生生的麻烦!
让单剑平脑瓜子嗡嗡的,片刻不得安宁,可就是撵不走她,跟狗皮膏药似的。
就是好不容易撵跑了,她没一会儿又嘻嘻哈哈溜回来。
单剑平感觉,自己就是一口利剑,也被她的无赖缠打给磨圆了,磨钝了。
现在好了,能撵走也不能撵了,她骂了连宁,出了客栈搞不好命就没了。
真叫人难办!头疼!要炸裂!
“哼,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跟那个死人脸一样!拉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呐?!你以为你这样很帅?别自作多情了!你肯定吹的特别难听,不堪入耳!不听也罢,免得听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说罢把萧往桌子上就这么一丢,转身背对单剑平坐着,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
这把古萧若在名家大家手里,被她这么一丢一摔,指定要心疼的骂人,不顾风度形象了。
这可是一把萧中名品,叫紫竹八音萧,一般的萧有六孔,这支八孔,是一件很难得的极品,加上它被常年使用,摩擦,表皮已经包浆闪星了,音质更是质感润腻,声声悦耳。
单剑平实在受不了她,下床起身就要出去。
她随即跳下板凳,低着头紧紧跟着,生怕他跑了似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就一会儿?!”单剑平不耐烦到崩溃。
“不能!”
“你……”
客栈西院。
此时烛九妹褪去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劲束装,她沐浴后,长发随意挽起,用一根朴素的木簪别着,背后青丝如瀑,颈下两缕发丝垂落胸前,犹如瀑布分流。
她换上了一身轻柔的雪纺,内蓝外绿,包裹着她的曼妙身躯,显得慵懒端庄。
清新脱俗的成熟气质,兰心蕙质,让她此时此刻就像一个名家闺秀,哪里看得出她是一个武功超群,手段狠辣的人。
秋水般的明眸,转动间,都能把人带入一种意境,令人犹如置身空谷,欣赏幽兰与清泉。
她婀娜款款,灵巧的手抚摸一台制工比较普通的八弦琴,手指在上无聊的拨动几下。
看似随意的拨动,岂料铮铮而鸣的琴弦发出了几个悠扬荡气的曲调。
她心中有事,积压颇多,难倾难诉。
无人可诉的她,微微福身落座,秋波明眸中也会露出忧愁。
烛九妹轻叹一声,指尖与琴弦的接触,就像山谷中展翅的花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又像山间泉水,不时的跳动一朵朵水花,琴声不知不觉中弹出那种韵味。
简单的琴声结连起伏拼凑,时而美妙动听,时而欢悦奔放,烛九妹渐渐的弹拨最后一个尾音时,若有所思的将全部心神融入其中。
思绪到了某处,竟然缕缕琴声续接,如同来自深谷幽山,静静地淌奏,淌过人生的波折,淌过岁月的颠沛,淌过洞悉尘世的繁华。
情韵激昂时刻,琴声如诉如问,好像再问,一个人最好的时光,却在经历最凛冽的风霜,最初的模样,为何没有适配的四季光阴和灿烂年华?
纤细白皙的手指,犹如愤笔急书,激昂流转之间,又回到了寒风凛冽的山谷,重回幽暗的深林,然后找到了什么一般,心凝形释,万化冥合!
再随涓涓细流,悄悄的流出幽谷。
单剑平早已被琴声中复杂的情愫吸引,他似乎懂了她的琴声,她生于黑暗,但却不属于黑暗,可她也不想逃脱黑暗,或者说难以逃离。
她有问,有诉,有憧憬,有遗憾,有悲怆,有哀伤,有无奈……
激昂与婉转之间,流露的心声,串起了岁月给予的身不由己,所以她琴声委婉却又刚毅,试图挣脱什么,表达什么,然后去迎接什么,拥抱什么。
哪怕黑暗深谷外面,是从未见过的一片狭小天空,哪怕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