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姜鸣回过头朝食八方看去:“那我便有些好奇了,按说乌羊王和钻天蟒早就习惯了江湖中的营生,此番出手也都是为了狼养儿。”
“四位这么大费周章的行动,总不至也是为了谁吧?这空白告身也只有一份,给谁也解决不了四位全部的问题啊。”
金缠头有些怨恨地看了看食八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有了金缠头的提示,姜鸣便回转头来看向食八方。
食八方虽然被姜鸣盯着,但显得十分平静,一点为姜鸣解惑的意思都没有,只用那双有些泛灰的眼珠回应着什么。
就在此刻钻天蟒破风箱一样的咳嗽喘息声传了过了:“咳、咳、咳,小兄弟下手还真重啊。”
狼养儿听见钻天蟒的咳嗽,慌忙伸手去搀,却被钻天蟒一巴掌推开,这些混绿林的,最是无法忍受别人见了自己软弱,仿佛就算身体上讨了一次饶,人便再站不起来一样。
姜鸣口头上表达了一下歉意:“老前辈给我的压力太大,不敢留手。”
钻天蟒从怀里掏出一片烟熏的干枯叶子,揉成团团就往嘴里送,嚼着嚼着便借这叶子药性控制住了身体,这才带着一点从容体面的劲把软鞭插回腰间,找了个就近的椅子坐下。
“食八方这事儿,另有隐秘,老朽恰逢其会知道一点消息,也不知老朽这故事能不能换姜小兄弟一个承诺?”
姜鸣皱了皱眉:“我从不为不知道得失的东西付账买单。”
钻天蟒无视食八方阴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又大声放肆地咳嗽起来,这一咳就三分钟喘不上气来,直至咳得连狼养儿都有些不耐烦了方才收敛声息:
“也罢,你说的有理,那老朽就先抛砖引玉,姜小兄听听这故事的前半截如何?”
“洗耳恭听”
“一开始吃喝嫖赌横行香州的时候,很快就插猪了旗,似他们这种连蒙带骗的人儿,在江湖中最是让人看不起,不仅因为他们做的行当,也因为这种人向来只信自己,发起狠来亲生爹娘也卖得。”
“唯独这四人像是四人一心,一人四心一般,便是再多再大的苦难也不曾分家,接着就有人传说他们是两队夫妻,说食八方和吃通天为一对儿,金缠头和铜算盘为一对儿。”
“食八方和铜算盘是生死兄弟,金缠头和吃通天是过命姐妹,四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方才能在不算安生的香州江湖立住了脚跟。”
“但老朽早年间见过铜算盘,也知道他是香王府的逃奴,一个香王府后院伺候人的奴仆,平日里总少不了和丫鬟小姐打照面,怎么可能会用四肢健全的男人?”
“不过他们使的是骗术,和老朽接触不多,老朽也不知其中关窍。”
“直到这四位胆子撑了天的敢做军械上面的买卖,吃通天叫神侯府的人打死了老朽才看出些许端倪。”
“这四人能上下一心,只怕全靠了这位生冷不忌的食八方,不仅吃通天是他的姘头,就连金缠头和铜算盘都和他纠缠不清。”
“不过当时金缠头不知道的是,食八方和吃通天早就有了一个女儿,这女娃还好死不死拜在香州武林中最难缠,最不好伺候的公输老人门下。”
“讲到这里老朽也不得不佩服食八方的手段,东窗事发之后还能让金缠头和铜算盘不离不弃,守着他,帮他为他唯一的女儿夺取一线生机。”
钻天蟒咬字很清晰,说话的速度也不快,好似刻意慢慢诉说来引起他人心中的不满,不过当他说到一线生机的时候金缠头还是忍不住心中那股怒气,只想让他闭嘴。
缠头者,高门大户的嫖客赠与歌舞伎用以包裹头部的彩锦,取了缠头为名、以嫖为诨号的金缠头却从未在江湖中做过哪怕一次皮肉生意,她取的这诨号多有轻贱自己之意。
而轻贱自己的原因,便是那缠在头上,比黄金还贵重,比稻草还无用的男儿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次含怒出手究竟是为了惩治钻天蟒那张恶毒的嘴,还是不希望食八方的样子被别人说的那样不堪。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当彻底展露手脚的金缠头使出这套脱胎于女子锦衣的功夫时还是吓了钻天蟒一跳,不过也只能是吓了钻天蟒一跳。
毕竟这世间总会有那不解风情、辣手摧花的男子,面对金缠头如诗画般的一击露出些许不耐的神色覆手镇压。
金缠头听着姜鸣略带冷意的声音说着:“钻天蟒现在毕竟是在与我说话,你若不想听,可以自己说,却不该打断他。”
食八方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将金缠头拉到了自己身边,用力把她的头按在胸口,也不知说了什么,慢慢地金缠头就再度安静下来。
钻天蟒和姜鸣都被食八方的举动逗得一愣,不过食八方接着就对钻天蟒做出一个请便的手势,只将金缠头紧紧抱住,闭上眼不再言语。
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