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们是想讨好赵俊波,或许就是单纯的热血上头,想欺负张扬。
张扬评估着几个人的实力,怡然不惧,打不过,就往站支部书记办公室跑呗。
支书罗秋萍,是罗云泽的女儿,一向铁面无私,敢于主持公道的。
但高建设却上前一步,低着头祈求:“教练,我替张扬向您道歉向启光他俩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一马吧!”
张扬轻叹一口气,却也理解高建设低头服软的原因。
在高建设看来,对方人多势众,现在不服软,眼前亏是吃定了。
而且,人家也是县城人,有根基的,张扬他们在县城人生地不熟的,举目无亲,惹不起啊。
有那么一刻,张扬就打算到此为止了,捏着鼻子忍一回。
反正他知道赵俊波的很多把柄——都是他“功成名就”后在酒桌上吹出来的——想拿捏赵俊波好像玩的一样。
“哈哈哈,怕了!”
“怂了,你们早这么怂不就是没事了!”
“刚刚你们不是很狂吗?怎么不继续狂下去啊!”
这帮人哄堂大笑,好像看耍猴的一样看着张扬俩人,满是戏谑和嘲讽。
赵俊波伸手拍打着高建设的脸颊,不重,但侮辱的味道也拉满了:“你们刚刚到县城,摸不清门路,做人做事最好老实一点,别什么都想争个高低上下的,认为自己是老大,多了不起的!”
赵俊波没啥文化,但在县城这么多年不安生,并不缺乏生存智慧。
他看得出来,张扬是刺头,再挑衅,没准真会和自己动手。
他在农机站可不是最大,还有总教练胡德厚站党支部书记罗秋萍一群能压得住他的人。
公然打架斗殴,毕竟会造成负面影响,没准就要挨批评。
所以,他柿子只捡软的捏,欺负几下高建设,找回场子,面子上过得去也就行了。
高建设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教练,我们懂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三楼的一间办公室,走出两个女孩,凭栏而立,聊天喝茶。
一个年龄大点,约莫二十六七岁,留着齐耳短发,鹅蛋脸,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穿着咔叽布人民服,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充满书卷气。
她伸了個懒腰,端着糖水喝了一口,咂咂嘴道:“这魏驼子,一个大老爷们还哭哭啼啼的,昨天晚上在我办公室哭到十二点,搞到我后半夜才睡觉,可累死我了!”
另外一个女孩小一点,十八九岁,齐耳短发扎成两把小刷子,同情地道:“罗支书,听说那人是何长隆的关系户,魏驼子虽然没文化,当上拖拉机手也不符合程序,但学得还挺快的,突然间被撸掉,当然不服气啊。”
罗秋萍脸色严整起来,道:“红霞,不符合程序那就不行,替考可不是小问题。你现在可是人事股干事,管人的,觉悟要提升啊。”
刘红霞点点头:“罗支书,您教育得对,我记住了。”
罗秋萍望向大门口,突然扶了扶眼镜框,皱眉道:“门口什么情况?!你家赵俊波又欺负人了,魏驼子也在,这俩年轻人不会是清河公社那两个新来的拖拉机手的吧!”
刘红霞看了一眼,撇嘴道:“罗支书,我听他们说啊,那两个年轻人也不是啥好东西,肯定是仗着在公社有关系,又来农机站耍横了。”
她似乎挺崇拜对象赵俊波的,得意地道:“赵俊波威信高着呢。让赵俊波杀杀他们的锐气也好,别以为在公社有关系,就能在农机站抖威风了!”
罗秋萍无语道:“红霞,你怎么这么毫无原则啊,你搞清楚状况了吗就这么说,赶紧去制止!”说着就进屋放下茶杯,快步地走进楼道。
刘红霞迟疑了一下,才招了招手,高声喊道:“赵俊波,你干啥呢!别打人啊!”
“这俩家伙不老实,我得教育教育他们!”
看到对象注意到这边,赵俊波还来劲了,似乎欺负欺负高建设更能彰显他的男子气概一样。
这也是这年头的时代特色了,大家伙都挺困难的,贫富差别不大,炫富的手段也就那几样,吸引女孩注意力就靠多才多艺或者打架打球彰显男子气概。
赵俊波转过头来,竟然“噗”地吐了高建设一脸吐沫:“啊呸,身上的牛粪味还没洗干净呢,下乡人,泥腿子,就搁我跟前耀武扬威了!”
高建设拳头握紧又缓缓松开,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吐沫,没吭气。
“小兔崽子,你还敢瞪我!”赵俊波扬手就朝着高建设脸上打了过去。
“你够了!”
张扬双眸微寒,上前一步,抬手就抓住了赵俊波的手腕。
两世为人,张扬自然会权衡利弊,也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