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煎药，天天煎药，一年多了怎么还没病死！”

    “病死？你想给她陪葬么，你想死别带我我们，再让我听见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煎药的女婢吓得缩起了脖子，她也没料到自己的抱怨竟叫人听了去，还是这里唯一的大丫鬟，最心狠手辣的莞城，连连认错“莞（guan）城姐姐饶命，莞城姐姐饶命，阿彩就是抱怨一下，绝不敢有别的心思的！”

    “莞城姐姐你也别怪她，况且她也没说错，那个病痨子虽说挂着个王妃的名头，可这么久了王爷看过她几回，不过是养着条命在罢了，不如死了干净，把夜王妃的位置让出来给莞城姐姐也好啊！”莞城身后跟着的莞香轻轻执起莞城的手说道。

    “仅此一次，若有下次我亲自扒了你的皮！”莞城叫莞香吹捧的心里欢喜，高傲的扬起下巴，难得宽容大度了一回，然后带着莞香扭动着腰肢离开……

    穿着血红色的嫁衣，望着眼前被血染红的城，地上是血，天空中也下着血雨，整个世界都是血红色的，城里的人满是绝望，望着城门口，望着她，嘴里喃喃的喊着“救我，我想报仇”……整个世界似乎只有这一种声音，天地只剩下她和这座被血染的城，她哭着，眼泪簌簌的落，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句话也无法说出口。募地，人群退开，她望见她的兄长浑身是血站在那里，利剑抵在他的脖颈上，他看向她，神色还是那么温和，微笑着对她说话，可是离得太远了，她听不见，只能通过唇语读出那句话是：好好活下去……然后，她便亲眼看着那个宠爱她的兄长自尽，倒在地上变得冰冷……

    “哥哥！”

    她惊醒了，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床顶上的绫罗出神，身上是刚刚惊出的未干的冷汗。一年多了，她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做这同样的梦了，起初她每次醒来都会哭，静静的流泪，不敢出声，现在许是眼泪流干了吧，她哭不出，于是就静静的发呆。

    外面很吵，煎药的地方离她的房间很近，刚刚外面的对话她都听见了，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记得刚到这里的时候府里的人还对她很客气的，但后来，那个夜王怕见她不常来了，她又是个被人挑断了脚筋的残废，成日像个任人摆弄的破布娃娃，丫鬟拿她的东西她也不理会，暗地里戏弄她她也不置一词，久而久之这些人便愈发的过分了。

    不知又躺了多久，感觉喉咙有些发痛了，便艰难的撑起身子想去那旁边小茶几上的茶水，奈何病痛缠身，身子没什么力气不小心跌下了床，床前的脚踏硌得身上难受，又费了好些力气撑着靠床坐着，只是这么几个动作，竟是将她累的不住地喘气。靠着床沿，自嘲的笑了出来——原本一年前她还能随兄长纵马打猎，如今却……

    歇了好久，她艰难的爬向茶几，费尽了力气终于拿到茶壶，不想连倒茶的力气也没有了，手一抖茶壶落在了地上摔成碎片，茶水溅到了她的衣裙上，她呆呆地愣在那里，神情恍惚。

    “阿莳！”忽的一声呼唤传来，惊醒了她，看着从门外闯进来的人有些愣神，来人生的一副神仙样貌，静时似一文墨雅客，笑时似引了春风来，他的样貌没有什么大变，只是眉间添了三分愁容，此时见她跌坐在地上神情更是紧张，忙慌跑来将她抱起安放在床榻上，又取来手帕为她擦拭双手，轻声询问：“可有伤着？”每一动作都轻轻地，生怕碰坏了她。

    君莳不说话，只指了指茶杯，对方顺着看过去方才松了口气，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哄小孩子一般说：“阿莳乖，我去给你取水来。”

    说罢起身出了门去，没一会就回来了，不仅取了茶水，还带了些清粥和糕点来，细心地喂给她吃下。君莳全程都没说一句话，乖顺的吃饭，君莳已经好久没对谁说过话了，之前还是叫夜王“滚”，后来则是三月前封云瑞也就是眼前这人要外出办事时道了句“保重”，此后再未说过什么。

    “阿莳，我帮你找来了一位医师，兴许能让你的腿好起来！”封云瑞喂君莳吃完饭，摒退了众人只留下一位老者，神情欢喜地说。君莳愣了一下，神色略有了些变换，木木的望向独自坐在一旁的老者，老者也看了过来，缓缓起身走到床前，笑容和蔼“丫头认得小飞絮吧，那是老夫的小徒儿！”

    君莳神色又暗了下去，她自是记得小飞絮的，很活泼的一个妹妹，与她只差了月份，在血染城池的那天被乱箭射杀，身上有多少个窟窿她没有勇气去数清……

    “丫头别哭啊，小飞絮见了会难过的，你要赶快好起来。”老者慌了，忙出声安慰，可他自己也还是红了眼眶。君莳抬起头，眼眸通红，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声音沙哑的说：“我会的！”

    一时都噤了声，不知该怎样绕开这个话题，许是绕不开了，君莳身上的病身上的伤都是自那里带来，一切心伤都源于那里……

    索性不再多言，心无旁骛行医者本分，君莳不曾反抗，疼了也不出一声，看得人心疼。

    切过脉看过伤情，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