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的车队行驶在官道上,说是官道,但长年未经养护,杂草丛生,路面坑坑洼洼。
颠簸得糜芳屁股生疼。
可是他不敢喊出来,生怕糜竺砰砰给他两拳。
糜竺掀开车帘,望着窗外的光景,冲着骑马的护卫问道:“已经到哪里了?”
护卫恭敬道:“禀,家主,前方便是琅琊郡阳都县,诸葛氏乃此地望族。根据您的命令我等打听到,其中有户人家,主人姓诸葛,名珪,字君贡,曾为泰山郡郡丞,因病闲赋在家,膝下有三子,长子诸葛瑾,次子诸葛亮,幼子诸葛均,其外还有两女。”
汇报完后,护卫只觉得古怪,家主怎么就一念之下来找诸葛氏了呢?
诸葛氏源自葛姓,由于琅琊当地已有葛氏,后迁过来的葛氏族人,为了区别本地葛氏,便改为诸葛。
诸葛氏祖上最为出名的人物,名为诸葛丰,是孝元帝时期的光禄大夫,他刚正不阿,执法公允,不畏权贵,对贪官污吏、专事阿谀奉承之小人更是恨之入骨,因在执法过程中触及孝元帝的宠臣,降为城门校尉,然而他继续检举官员的不法行为,最终被孝元帝贬为庶人。
此后的百余年间里,诸葛氏都没有出过什么像样的高官。
基本都是在任职在郡县中。
想到这里糜竺不禁感慨,果然不愧是能培养出丞相的家族,原来百年前家风便是如此。
糜竺忍不住看了眼蜷缩在车厢角落瑟瑟发抖的糜芳,不知为何拳头又硬了。
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糜竺身上的糜芳顿时面色一白,惊恐道:“兄长,我已知道错误了,勿要动手了!”
恰巧车厢外响起护卫的声音
“家主,我等已经到了。”
糜竺的拳头松开,糜芳这才松了口气。
糜竺在护卫的搀扶下,缓缓下车,糜芳不敢多留,连忙滚了下来。
糜芳环顾四周。
村落的道路平整,树木茂盛,远方的农人卖力的挥舞着锄头,几个孩童稚子跑来跑去,见到糜竺一行人纷纷止步,其中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壮着胆子问道:“尔等是何人?”
糜竺乐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饴糖,笑道:“那这位小先生,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猜对了,这块饴糖送给你。”
“额.......”
糜竺这一反问彻底把孩童问不会了,他想要饴糖,但是摸着脑袋,眼睛里透着清澈的愚蠢,怎么也想不出来答案,没有办法只得向伙伴,投出求助的目光。
有孩童说道:“我看他们脸生的很,莫不是强盗?”
“强盗还跟你说着说那的?”一个孩童反驳。
又有一个孩童猜测,“能坐上马车......难道是县里的大官?”
“怎么样?猜出来了吗?”糜竺笑道。
最先的那个孩童深吸口气,认真道:“你一定是县官!我说的对是不对?”
“不对,再猜。”糜竺摇摇头。
“先生。”
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
糜竺一愣,只见从树荫下走出一個十岁左右,抱着柴火的少年,少年生得倒也相貌堂堂,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唯一可惜的是脸比较长,破坏了整体的美感觉。
他一出声,叽叽喳喳的孩童们瞬间鸦雀无声。
他望着糜竺说:“先生,从你们口音,还有服饰,车架来说,你们不是本地人,也不是官员。更不是强盗歹人,阳都县政事清明,盗匪绝迹,进入本县需要传,看你们的车轮,想必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出手也很是阔绰,我猜你们不是常人,商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商人。”
说完他不卑不亢的望着糜竺。
糜竺抚着胡须,满意的点点头,“不错。”
糜竺把饴糖递给少年,令他感到讶异的是,少年把饴糖其中大部分分给了其他孩童,剩下的少年自己非但没有吃,反倒是小心翼翼的包好,塞进自己怀里。
糜竺好奇的问:“为什么你不吃呢?”
少年回答道:“家中还有幼弟和阿父,我想让他们也尝尝。”
“善!孝敬父亲,爱护幼弟,是大善!我这里还有几块,你且拿好。”糜竺连忙掏出几块饴糖,想要塞进少年的手里。
少年连连拒绝,“阿父教导我,无功不受禄,我替同宗弟弟们回答了您的问题,那小块是我应得的报酬,我只拿属于我的。”
“原来如此。”
糜竺看这个少年越看越顺眼,他装作思考,忽然对左右的护卫说,“糟糕,我竟忘记好友的居处,真是该死,你们记得吗?”
左右护卫面面相觑,糜竺的意思他们哪里不知道。
于是连连摇头,齐声说道:“禀,家主,我等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