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雾气来势汹汹,如同浪潮,凶猛地冲向那座毫不起眼的房屋。
然而刚来到跟前,有剑意激发。
嗤嗤嗤!
锋锐的切割穿透声不绝于耳。
“呜呜呜!”
凄惨的哭嚎声更大了,雾气又如浪潮般退去,退出了数丈远,停顿在那儿,徘徊不去。
但见那房屋门口、窗户、屋檐等处,有一缕缕的光芒闪现,熠熠不灭。
远看上去,好像一道道细微的剑锋。
剑锋依附在桃符、风狮兽、辟邪雕刻之上,共同组成了一座剑阵。
这个,正是过年之际,陈留白使用从山上带下来的老材料进行打造,亲手琢磨而出的手笔,未雨绸缪,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恰好派上用场。
下一刻,陈留白的身形出现在院子中,手持断剑,昂然而立。
这般时候,夜空没有星辰,他的眸子,便是星辰。
忽然很想喝酒。
可惜葫芦里的酒早被喝光了。
那葫芦,那酒,再加上壶天袋,俱是一人相赠。
面对这无边黑夜,汹涌雾气,陈留白开始思念酒的味道,思念那人的样子……
“陈留白!”
“陈留白!”
“陈留白!”
在霎那间,一声声怪异的呼喊此起彼伏,渐渐连成一片,响彻整座陈家集。
这些呼喊声中,蕴含着丰富而迥异的情感意味:
有雀跃、有渴望、有怨恨、有贪婪、有畏惧……
庄上的人几乎都听到了,他们的感受又是不同:鬼哭神嚎,犹如厉鬼在追魂索命,叫人心惊胆颤。
那么,那个陈留白究竟做了什么?
……
族长陈甲公的宅院,众人拥挤在一起。
当听到一声声凄厉的呼喊,四叔公脸色煞白,实在没想到今晚的变故,竟是与陈留白有关。
对于这位聪颖过人的远房子侄,他一向青睐有加,并寄予厚望。
哪怕陈留白自毁前程,离家出走十年,如今回来,四叔公依然认为他还年轻,有足够的机会卷土重来。
只是,那些“先人祖宗们”不断地喊着“陈留白”的名字,算是个什么意思?
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之下,四叔公会觉得这是祖宗显灵,选中了陈留白,要其认祖归宗。
但当前景象,怎么看都不像是吉兆。
“叫魂!这是在叫魂!”
一旁的王道长大声说道。
四叔公疑问:“你的意思,是说它们在给陈留白招魂?”
“不是招魂,而是叫魂,两者可不同样。”
王道长一板一眼地解释道:“有时候招魂可以称作‘叫魂’,可在特定场景中,‘叫魂’的含义,是要把一个人的魂魄给叫走,跟着它们走。”
“去哪里?”
四叔公下意识问,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个很蠢的问题。
顿时觉得心乱如麻。
这样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不可想象。
暗暗揣测,难道他们之前对先人显灵托梦的内容解读出现了误差?
问题是,如果认祖归宗要去阴曹地府的话,谁干呀!
这般事情,怎么看都不合常理。
王道长心情颇为忐忑,他算是见识过不少场面的,可也未曾遭遇过如此大阵仗,不禁担心陈留白能否扛得住,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叫了魂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人的魂儿与身体关系密切,相辅相成,除非修炼到了高深的境界,才能阴神出窍。
然而不管怎么说,主动出窍,与被动叫走,完全是两码事,置身的处境也截然不同。
当魂魄被叫走,再想回来,可就难了,很快会沦为孤魂野鬼,并最终消亡。
陈留白虽然是高人,有着不俗的本事手段,但毕竟不是真正的仙家。
如今以寡敌众,面对的状况相当不利。
担心归担心,王道长却帮不上忙,要不是摸不清外面的环境,他早施展术法,直接出去,逃之夭夭了。
是的,他也会法术。
只得一门,有個名堂,唤作《穿墙术》,一直秘而不宣,视作压箱子的本事手段。
想当年,在因缘际遇之下,他登山拜师,最后当了个外门弟子,负责操持各种生活杂务,砍柴、挑水、扫地、做饭……
整整十年。
最后终是熬不住了,自认修仙无望,灰溜溜地下了山。
不过仗着这些年的阅历见识,回到凡俗红尘后,穿上道袍,摇身一变,成为“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