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页码毫无作用
落日的余晖斜照在圣萨瓦托耳·奥·蒙特教堂的塔楼,玫瑰色的霞光从这儿寻觅通向神圣的途径。伴随一切的赞美声,晚祷结束了,每一天在这个至福的时刻,教士们总面对真理,蒙主的圣恩。
阿方索·皮雷斯(afonso·pires)回到他的寝居,是顶层朝向北面的小房间。从窗口俯瞰,能看见安静的密林,时间在随阿诺河流淌,流向遥远的天际。他有时会想,如果生活就是永远站在窗前,可以永远待在光中,哪怕是黄昏下的夕阳,至少漆黑色的肆虐还未来了,对未知的恐惧和敬畏,在不可能的黑暗的世界才会继续下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这已经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绝对的法则令阿方索苦涩,他想起那个人曾说,“在这个黄昏时期,我们仍是高踞地平线上的火把及亮光。”这句话让他从未清晰地认识到拥有者和普通人的差别也是世界法则的一类。
他之所以思考,是因为任何行动都无法满足心灵层面的活动模式,核心在于根本没有办法满足各种欲求,不论如何寻找事实来支撑想法,也都能寻找事实来反对。虔敬和寂静让他选择留在主的身侧,而他的感官从不能告诉他何时何地才会有主的声音,正如他现在听见风声,鸟叫声,水流声,但是这样的声音使他痛苦,他时刻与并不真正需要的事物纠缠。这一刻,心灵是荒芜的,当这种感觉产生之时,超越疾病和饥饿的痛苦被搅动了,甚至自我都是一种幻觉,只有欲求不得实现的痛苦和源自痛苦的痛苦,随之产生的(部分书页损毁)。
毫无作用,就像他脚下的建筑物,毫无作用。有时候,他把枉自沉思也视为毫无作用的行为。
光已经落下去了,黑暗如同潮水席卷来,毫无征兆,大地上,自然的声音被湮灭了,而另一种声音,似乎是人类的声音,越发响亮。在各式各样的话语之间,一种本能的贪婪、暴戾被阿方索听见了,他不想否认,人类追求幸福的方式并不是最自然的方式,而是被某样可能或者不可能实现的欲求,它危害或者不危害其他人类的权利,一直引导,且这样的状态很难说不会在未来持续。这,先验的真理,是世界运行的法则。
某人的笔记:看哪,看哪,所定的灾已经发出。杖已经发芽,傲慢已经开花。
阿方索平视墙上的十字,他忽然认为哪怕是神,这个词,似乎语词被创造的一刻就毫无作用,各种繁杂的指称,隐喻化后的避免重复指称之前所指称的内容的指称,又因为隐喻的晦涩而删除隐喻化后的避免重复指称之前所指称的内容的指称所构造新的指称,都是毫无作用的,然而,认为一切毫无作用也是毫无作用的,这种断言连同刚才的想法,无神论或委婉地说自己采取的自由主义神学态度也好,都是毫无作用的,不会使信徒更虔诚,不会使无信者更叛逆,不会使诡辩者说下自认为虔敬而事实上渎神的断言:“既然一点点信仰对任何人没有坏处,那我们为什么不呢?”
他坐下,面对桌上形式各样的书籍,《古代文字考据(第五版)》,《圣光之城:驳异教徒》,《烈日的光辉(splendorsolis)》,将它们分开是毫无作用的,试图发现它们之间的联系是毫无作用的,他拿起那本似乎在一切都毫无作用之间的书,毫无作用地反复阅读着,毫无作用地解读那份谜语的含义。
某人的笔记:“......精神的循环,也就是循环的蒸馏,它们指的是,从外部向内部,再从内部向外部,低处和高处的循环,当它们汇聚在一个圆中,你就无法认出什么在外部,什么在内部,也分不清低处和高处......”
[注:疑似是“...circulatiospirituumsivedistillatiocircularis,hocestteriusintro,interiusforas:iteminferiusetsuperius,simulinunocirculoconveniant,nequeampliuscognoscas,quidvelterius,velinterius,inferiusvelsuperiusfuerit:sedomniasintunuminunocirculosivevase...”(tractatusaureusdelapidisphysicisecreto,180,p263)]
既然都是已经是事实,毫无作用,因为甚至这一切,被思考的客体或者被思维着存在的主体都毫无作用,文字和意义都是他的幻觉,都是他的依存,都是他的意志,然后有一瞬间,神的旨意,他突然感到了,是真理在指尖划。如同将双手伸入河流,液体的流动和温度的变化都能在皮肤上反应,如同星星从夜空坠落到地面,震撼的声响和烈火无情地上演悲剧。唯美主义者喜欢悲剧,因为他们从不涉身,也只有如此,悲剧之外的美才有了效用,阿方索看见自己的痛苦,以及从痛苦中诞生的痛苦,模糊且几乎无法称量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