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之中,满天乌云聚拢,没有似火烈日,却更闷热无比。
笑公子刚吃完茶点,遥见远处一人奔来,心中一惊:这毛头小子竟真的一直追了过来!脸上却轻轻笑了起来,当下走出茶肆,翻身上马,就要离开。
笑公子未及马身,霍地一惊,只觉得后背一凉,当下毫不迟疑,借着踩蹬马镫之力一跃,霎时弃马而起!
李琰带着一剑淡淡青光已闪至马边,这是何等身法!
笑公子犹在半空,心中惊骇更盛,左手一结法印,右手甩出两道飞刃,使出一招“白刃追星”。
两柄飞刃化作两道白光,啸鸣破空,向李琰疾疾飞去。
李琰一剑刺空,忽听两声尖啸,就算他六识灵透,提前察觉,当下飞击之势未消,身在半空避无可避,只能提剑一格。
虽用铜剑一时挡住,但这两柄飞刃力犹万钧,冲得他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两柄飞刃擦过剑身,撞出一阵火花,最终斜弹而出,直直刺进马身,贯穿而过,插进土里,那骏马吃痛狂嘶,再也无法站稳。
笑公子趁他这一摔,连忙向远处飞去,这一招“白刃奔星”已算是保命绝技,犹杀他不死,再不走更待何时。
李琰起身欲追,却见笑公子半空中陡然回身,簧机一动,袖口所有银针尽数施放。
眼看生机已无,忽然青影一闪,李琰已闪身数丈,带起一阵劲风,掠得衣衫飘舞。稍顿身形,便又朝笑公子追去。
银针如暴雨梨花,一时漫天撒下。
马槽中三四匹马当头笼罩针雨,立时痛鸣四起。
事起一瞬,茶肆里的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只听一声刺耳尖啸,随后马槽间,哀鸣嘶叫,马匹已尽数倒在血中。
两个人影一黑一白,一前一后,已飞进北边树林。
便在此时,远处奔来一个骑彪汉,到了茶肆棚侧,飞身下马叫道:“店家,换马!”
众人这时都躲在棚后,一时转过身来,店主为难道:“官人,这时恰好没马了呀!”
彪汉一把将他衣领揪住,急道:“欺我地生吗?我常年行走,如何不知此处可以换马?我奉送赤铸山庄秦大师救命之药,人命关天!误了你可担待不起!”
众人忙带他绕道棚前,指着地上一堆马尸道:“刚才便都死了。”
那彪汉见状一怔,忙又去勉强扶起自己那匹早已瘫坐在地的累马。
那累马步履已乱,驮着他艰难往往远处去了。
笑公子跃进密林,仍旧冷汗涔涔。
前时觉得李琰傻蠢单纯,不禁戏弄他几句,想不到他竟如附骨之蛆,索命小鬼般一路追击至此,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笑公子思忖道:“莫非此事一了,师门竟要杀我灭口?崖下绳索无人知晓,除了自己人,谁敢跳下悬崖?前时叫我跟定此人,竟是方便他回头杀我。屠苏既出,毒秽必除。但他又何必装傻充愣,定要弄清楚,死也死明白些。”
想到此处,笑公子竟折回直取李琰而去。
李琰饥腹辘肠煎熬如许,闻到茶香时浑身直如万虫噬咬,此时只凭着一股执着在追着笑公子,脚下早已慢了许多。
不想那笑公子却去而折返,脸上依旧带笑,手中一柄短剑直刺而来。
他身法高绝,李琰却已身沉脚缓,照面一瞬便便被近了身。
近处寸短寸险,根本无暇出剑,笑公子剑芒已抵咽喉。
李琰气海一震,一股真气撞上那短剑,震得剑芒一滞。笑公子顺势回身,另一只手中弯刀突现,寒光一闪,又朝着李琰肋下划去。
李琰瞥见弯刀寒芒,急忙举剑去挡,只听刺啦一声,弯刀割在破旧皮鞘之上,立马划破长长一道。
借剑鞘这一挡,李琰已经拉开距离,靠着一棵大树。他对招式剑法一窍不通,只能靠着灵敏六识见招拆招。
两招见底,笑公子心下一笑,脸上更是灿烂:这小子原来是头笨牛!
当下欺身而上,一把弯刀一柄短剑舞若黑莲,李琰叫苦不迭,只能勉强拔剑应对,几下便被寻到破绽。
见他背后大穴尽露,笑公子用刀柄一点,谁知李琰行动如常,点穴之法竟对他毫无影响。
不及惊讶,笑公子步步紧逼,但见他浑身大汗,想他已然心神不宁。笑公子只用弯刀就逼住李琰,另一只手收了短剑,便往颈后一擦,竟抹出一指朱砂,五指一聚偷偷结印,趁李琰身形稍缓之时,当即伸手入怀,掏出一方白巾,朝他眼前一甩,五指一按,吹出一口气,低喝一声:镇!
竟又是迷魂幻术!
李琰只觉眼前一黑,脑中一片空白,回过神来,他仿佛看到笑公子已然伏诛,死在地上。
他想要上前查看,却发现双脚仿佛灌了万斤铅水,挪也挪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