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道:“三皇子确实一直在暗中窥视,也该找个机会敲打敲打了。但眼下的问题,是皇帝那一关。”
“皇上说得清楚,这一次是给殿下自己认错改正的机会。”
“殿下,皇上只说了抓人的事,还有说别的问题吗?”
毕竟,能在牢里挖出来的问题可多了。
现在必须要搞清楚,皇帝到底知道了多少,才好盘算,该怎么认错,才能让皇帝放心。
杜阳脑子里仍然一片浆糊,凝神想了半天,最后只道:“父皇只说了这个,别的没说。”
冯学海一怔,“殿下没有多问几句吗?”
“问什么问?”
杜阳不耐烦地皱眉,“孤一进去就挨骂,从头骂到尾,哪儿还敢问?”
“孤照外公说的,把事情都推给手下人,可是父皇根本不相信,不停地逼问孤,孤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
冯学海暗暗磨了磨后槽牙。
真是个蠢货。
知道他不聪明,但也不至于蠢成这样吧?大祸临头了,竟然连打听一下都不会?
这么没脑子的人,给他当小厮都不够格,偏偏是他外孙!
独一无二的太子殿下!
冯学海在心里狠狠骂了一通,这才缓和了下情绪。
他转了话题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针对皇上说的这一点做文章。”
“先承认错误,再把安汤镇的那些牢头牢役全都罢免了,让安汤镇县令上折子请罪。”
“唔,再献点银子给国库。殿下这些日子就老实些待在东宫里,装装样子也要静两天了。”
“……”
困在东宫里不出去?
杜阳满心里都是明石别院的小花旦呢!
但冯学海说得没错,眼下这时候,必须要装出点忏悔的样子来。
杜阳想着怀里的小瓷瓶,暗道:还剩几粒,只关几天应该够了吧?
他懒散地翻了个身,“那就听外公的吧,外公替孤写个折子,办好其他的事,孤累了。”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冯学海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应了声是,缓步走出屋子。
算了。
废物就废物吧。
只有废物,才能被冯家掌控在手心里。
*
如冯学海与杜阳商量的一样,杜阳很快上了请罪折子,连同安汤镇县令等其余几个帮了太子抓人的县令。
折子写得很动情,深刻检讨了自己的过错,提出了整改方案,并且愿意交罚银。
但偏偏,认错的范围就局限在随意抓人这一件事上。
连屈打成招、严刑逼供、罗织罪名的事,都一个字未提。
更别说,什么私下谋银、以银赎罪等大事。
皇帝看了折子,心里的愤怒和失望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
他立刻就传话给杜唯珉,针对冯家的暗查不留余地,动静要小,但要挖得深。
既然太子不想体面,那就只能帮他体面。
杜唯珉接了命令,更加忙了。
接近年关,东绥和太子的事都压在杜唯珉身上。
每日姜珆和他一起出去露个面,要么坐马车往城外去铁矿,要么在城里逛逛,然后就去了云来酒楼。
二人坐在隐蔽的雅间里,隔着一张桌子,小炉温着茶,一个处理政事,一个处理家事。
姜珆终究把诚王府的事接了过来,杨福久现在都直接向她回禀。
诚王府名下那么多侍卫、产业、奴才,这大年节的,都要一一安排。
好在杜唯珉重用的都是忠诚而能干的人,对姜珆也是真心敬服的。
姜珆看了看往年的旧例,觉得寡淡了些,按照自己的想法添了几样,便让杨福久照着去办了。
每到这时,杜唯珉都要奉上一个大大的笑容,再赞几句“我夫人真是贤内助”,“王妃理家好手”之类的话。
听得多了,姜珆脸皮也厚了。
他夸,她就面不改色地收下。
时间很快到了十二月底,小年这日,杜唯珉跟着姜珆一起去了杏花胡同的姜宅。
他备了礼去的,进门他执晚辈礼,姜家人要下跪,被他拦了。
姜家二老也没执着,寒暄几句,留他一起吃了饭。
他们第一次和杜唯珉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虽然不像以前那么惶恐害怕,但这气氛也始终热络不起来。
杜唯珉也不在意,吃过饭就告辞了,顺手又把姜珆拐走了。
“走,带你去逛庙会。”
姜珆惊讶地望着他,“今天有空了?”
“机会难得,陪你。”
杜唯珉笑得温柔。
姜珆自然答应。
姜家人看着姜珆和杜唯珉有说有笑地离开,背影十分亲密,心里也算放下了一块大石。
诚王看起来,的确对姜珆很好。
但姜珆没想到,杜唯珉真的把手头的事情全都放下了,空出了好几天的时间陪她。
从早到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