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的禾桥毫无征兆下起了冰雹,打在窗户上咚咚作响。
旅途是被噩梦惊醒的,没一会儿又觉得热。他爬起来洗了个澡,觉得冷。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发烧了。
这几年的奔波忙碌让旅途练了副抗病魔抗打伤的躯体,差点令他忘了自己原来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突然的发烧让他一时不知所措,只能迷糊着缩被窝里。
浑浑噩噩挨到天亮,依旧高烧不退。旅途似乎听到了木木的声音,又好像听到了他哥叫他,想醒来却醒不来,鬼压床般。
梦里是他反反复复被枪杀的场景,旅途清晰地知道这是梦,他在梦里麻木挨着子弹,那真实的心悸感。
直到他看见梵陨河远远走来,微笑冰冷举枪对准他,扣下了扳机。
“!”旅途冷汗淋漓惊醒,缓了许久才彻底将意识拉回现实,他抬手扶额,却摸到额头发丝间冰凉的退烧贴。
“吃点东西?”一旁沙发上,旅畔收了手机抬头看过来,问他。
旅途坐起身:“嗯。”
“一月份的北方,你睡觉开冷气。”旅畔过去揭了退烧贴,用测温枪在他腋下测了测:“还有点烧,你是不是嫌命太长?我给你一刀?”
昨夜应激发作,旅途单纯只是习惯用这种方式试图戒掉药物治疗,让自己冷静。他懒洋洋笑笑:“从小到大属哥最疼我了,你舍得?”
“少贫,自己把药吃了,我去端粥。”旅畔手背在他额头上不轻不重拍了下,出去了。
旅途眸色微敛。
本来计划提前几天去东南亚那边找手底下人把事务交接过来,现在看来得延迟。但也不能再推迟多少天了他无法保证自己时时刻刻做到以不变应万变,毕竟他擅长的是计划部署,并不能推断出对方下一步怎么走。
旅途靠上软枕,瞌了眼轻叹。他哥还是有所察觉,搁这儿监视他呢。
得找个机会。
“爸是不是来过了?”旅畔端着粥进来,问他。
旅途懒洋洋应了声:“嗯,他联系过你了?”
“失踪好几年,突然炸来一通电话。”旅畔将粥递过去。
“说了什么?”旅途揉了揉鼻子,接过粥。
旅畔:“让我看住了你,别干傻事。”他顺手拿起新的退烧贴:“过来点。”
旅途往外挪了挪,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这么肯定我要干大事?老头子还没老糊涂啊。”
“得了吧,他还不是怕你精神不正常给他惹麻烦。”旅畔直白道。毫不温柔撸起他头发,贴上退烧贴。
旅途轻哂了声:“老头子还以为我是十几岁的孩子?惹麻烦也不至于找到他头上。”他忽然难得冲旅畔顽劣笑了,透着点孩子气:“我这个精神病患者的终生监护人可是你,哥。”
旅畔无奈又好笑,没好气道:“喝你的粥吧,死小子。”
生病也不影响旅途的胃口,他几口喝完粥,困顿打了个哈欠:“我再睡会儿。”
……
在军基地住了几天,梵陨河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后,又陷入了病态的慵懒嗜睡状态里。
徐子白回来见着的就是女儿缩一旁单人沙发里熟睡的模样,身上搭了条毯子。丈夫正坐在沙发里刷着手机。
“怎么不让阿桑回房睡?”徐子白坐到丈夫身边,轻声问。
江遣看了眼梵陨河:“这几天发现她睡眠浅得很,身体又垮成这样,入睡了估计都很容易被惊醒。”
徐子白看着女儿睡颜,很是心疼:“怎么就这样了,说带她找昕姐看看她又不肯。”
“啪嗒。”女子正熟睡着,手里的手机忽然滑落。梵陨河瞬间从沙发上惊坐而起,浅眸警惕看向了客厅里仅有的两个人——自己的父母。
江遣和徐子白都没料到她会这么大反应,有些意外,却夹杂着更多的心疼无奈。
徐子白上前俯身轻语:“阿桑,回房睡会儿?”
梵陨河闭了闭眼,靠回沙发里,虚弱慵懒:“妈妈,我梦到自己死在了手术台上……”她现在很抵触医院。
“别瞎说。”徐子白吻上女儿额头:“再眯会儿,妈妈去做午饭。”
徐子白去厨房,梵陨河窝了会儿,起身坐到另一边,往她爸那边挪了又挪,挤了又挤,找着舒适的姿势靠了过去。
江老父亲随手揉了揉她头发。
“爸爸。”
“嗯?”
梵陨河凑近了瞅他手机:“你……”她发现父亲是在手机上批阅文件,顿了下,刚挪开目光,却听她爸说:
“你能想着自觉避开,断然不至于不知轻重。”江遣侧头,看着女儿一脸虚弱惬意的样子:“和你妈妈去找昕姨看看?”
“不去。”梵陨河侧过身将身体靠在父亲身上,轻咳嗽了两下:“我讨厌医院,一切和药物有关的地方。”
江遣笑笑:“行,那就不去,让人医生上门给你看看。”
“……我抗议。”梵陨河翻身又蹭过去,大猫般似撒娇:“爸爸,你现在和小叔还保持联系吗?”
江遣好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