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日不到,薛明月就已经见了老师三四回。
每回都是被不同的派过来的,她都可以想象老师那张脸该有多臭,要是早知道当院判会这么麻烦,当初献药的时候他说不定要把功劳再多分她一点。
但是幸好来的是他,不然薛明月真要想想怎么把人瞒过去。
因为她真的真的没有病重啊!
薛明月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精致繁复的床幔,听着外面岑老王妃给萧煜解释她这病是怎么来的,边听边点头,好的,原来她是被诏狱的血腥之气给吓到了。
不对,她应该还要怒火攻心才是。
这样到时候发疯到景平帝面前也能勉强算是有个证据。
“夫人前段时日太过紧绷,以至忽然间松懈下来才大病了一场,不过夫人心脉不稳,的确是受了惊的表现,从脉象来看还有些急火攻心之状。”
安太医瞥了眼床幔,床榻里安安静静,半点动静都没有。
然后下一瞬,手指底下的脉动就蓦地变快了起来。
薛明月没想到老师居然会这么配合,这个急火攻心说的简直是太妙了,真不愧是她的老师啊!
“……”
萧煜听到这一连串的病症,急得团团转:“姐姐受了惊本殿下明白,但急火攻心又是何意?是要多吃些降火的药吗?”
要不是有人拦着他,恐怕他都冲到床前去了。
安太医嘴角微扯,不着痕迹地挡住身后众人的目光,起身温声道:“殿下莫急,臣待会儿会再改一下药方,夫人这病需要细细养着,莫要再动气了。”
他这个学生,怎么都不知道稳重的!
流云敛眸,在他起身的那瞬间便将小姐露出来的胳膊给塞回了床幔里,隔着层层床幔,谁也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岑老王妃当即道:“太医说的是,我们定会多加注意。”
萧煜连忙抓住安太医的衣袖,仰着头问:“那薛姐姐何时才会醒过来?她都还不知道我来看望过她呢。”
“殿下,这个微臣也并不知晓。”
“那好吧。”
小孩的脸上满是失望。
这段时日父皇和皇后娘娘看得紧,他好不容易才能出一次宫,这回要是见不到薛姐姐,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呢。
岑老王妃不由瞥了他一眼。
温声安慰道:“明月若是知道殿下不仅来探望了她,还专门为她请了太医来,定然会十分高兴。小殿下也莫要担心,等明月病好了自然有机会再见的。”
她听说过薛明月和六殿下关系好,但远没有亲眼看见来得感触深。
六殿下生母位份不高,又在生下他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但他也因此自小便被皇后养在膝下,如今除了没有记在皇后名下充作嫡子,也差不离了。
也不知道这一大一小是怎么玩到一块儿的。
岑老王妃望着他,微微一顿……而且,看他露出来的神情里除了关心与焦急之外,还有一丝的愧疚,可见小小年纪想的东西倒是多。
想到连皇后也说六殿下赤忱重情,想来恐怕是因为二皇子伤了她而愧疚。
这样的性子倒是与那位颇有几分相似。
萧煜无法,只好恋恋不舍地跟着安太医回宫,一步三回头地望着侯府。
等他们一离开,薛明月就立马坐起来掀开了床幔,探头问道:“祖母怎么把小殿下给招来了?刚才听他说话似有哭腔,他又哭了?”
岑老王妃:“……”
看着她满脸没见到的遗憾,不由沉默,半晌才解释道:“小殿下正好在皇后宫中,得知你病重后便求着皇后让他来侯府探望。”
这小子还真是,薛明月在心里叹了声息。
薛明月注意到她那发红的眼睛,犹豫片刻后问道:“祖母……您这是哭过了吗?”
岑老王妃睨她一眼,淡定道:“既是要告状自然要哭得真情实感一些,以后若是你遇到这种事,也要像我这般,万不可只嚎不哭。”
嚎了半天,结果眼泪没掉两滴。
这样怎么能让旁人相信你是真的受到了委屈?
薛明月顿时一噎,想起她在回来的路上就是纯干嚎,不禁有些心虚,连忙转移话题道:“那请帖咱们就不管了?皇后娘娘会替咱们解决吗?”
“敲打命妇,只不过是皇后顺手做的事罢了。”
岑老王妃随口说了句。
她都拉下老脸去宫里哭了,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陛下耳朵里去,后面的事才是她进宫的真正目的。
岑老王妃又叮嘱了她两句装病事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这些日子草原使臣抵京,暂时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这次来的领头人是蛮族可汗的弟弟,还带来了一个王子和公主。
而这个公主刚到便提出要逛皇宫,一看就来者不善,指不定是冲着陛下后宫来的,接下去宫中可能要闹个人仰马翻,消停些总是没错的。
薛明月有些不服气地,小声道:“我向来很安分啊。”
惯会闹腾出动静的人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