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回到右军府,坐在榻上,打开食盒,彼子酥晶莹剔透、香味扑鼻。
刘诚见将军只是呆呆地看着,并不吃,感到奇怪:“将军,这彼子酥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您还不趁热吃。”
韩子高长长叹了口气,刘诚更不明白了,又问:“将军,您倒是吃啊,怎么叹起气了?这满朝文武,圣上只赏了您和左军将军,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您应该高兴,为何叹气。”
韩子高惆怅地说:“还是怀念在兰亭的日子。”
刘诚困惑道:“您没事吧?兰亭有什么好,天天担惊受怕的,当然是现在好了,圣上做了皇帝,您当了将军,皆大欢喜。”
韩子高笑着摇了摇头,终于拿起一块彼子酥放入口中,眼眸发亮,连连点头,把盒子递给刘诚:“好吃,真的好吃,你也吃,哎呀,简直人间美味,太好吃了,王妃的手艺真是绝了。”
刘诚见将军心情大好,也跟着开心,接过盒子,看着彼子酥:“这是圣上赏您的,总共只有六块,属下舍不得吃,还是将军您自己吃吧!”
韩子高伸手拿起一块塞进刘诚的嘴里:“让你吃就吃,舍不得什么,这一盒咱们分了它,还有两块是你的,这是军令,不得违令啊!”
说完,韩子高伸手拿起一卷名册,靠在隐囊里又看了起来,刘诚吃着彼子酥,甜在嘴里,喜在心中,见将军看得认真,不忍心打扰,就在旁边侍候着,不知不觉竟趴在床边睡着了。
刘诚再睁开眼,已是第二天早晨,见自己身上盖着将军的帔风,将军则侧靠在隐囊里睡得正香,刘诚心里暖暖的,想着不知将军看到了几时,起身给将军盖好绵被,熄灭了油灯,收拾整理好名册,轻手轻脚退到房间外面,关好门。
快到午时,何太医过来了,刘诚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见将军还在睡着,不敢打扰,何太医见状就说下午再来。
过了午时,刘诚听房里有了动静,赶紧进去,韩子高打个哈欠问几时了,刘诚回道已快午正,又说:“何太医上午来时见您睡着,说下午再来。”
韩子高道:“我一会去中书省见圣上,顺道去太医署,省得何太医来回地跑。”
刘诚侍候韩子高吃完早饭,便命侍卫用板舆抬着韩子高,前往中书省。
到了中书省,省吏告知皇帝今天搬去重云殿了,韩子高正打算去重云殿,见李德坐在廊下背靠柱子打盹,就解下自己的帔风,让刘诚给李德盖上,帔风刚上身刘诚瞬间就醒了。
韩子高笑道:“刘队主原是假寐啊,侍候圣上的习惯一时还改不掉啊,圣上搬去了重云殿,有宫人内官侍候着,队主终于可以好好睡觉,既然困了就该到榻上睡,怎么睡在廊下?容易着凉呵。”
李德愁容不展:“我倒是想侍候圣上,圣上昨日也答应授我殿中将军的,可是圣上忙起来忘了跟到侍中交待这事,我一直不好意思为我这点芝麻大的小事打忧圣上处理国事,本想等圣上得空的时候再提,结果午时少府监又来催圣上搬去重云殿,我忙着收拾东西,也没机会插上话,现在没有授命,我不能进内宫,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闲得无事就坐在廊下发呆,坐着坐着竟然睡着了。”
韩子高笑了起来:“圣上也有忘事的时候啊,你的事怎么是小事,对你来说,没有比这更大的事了,你跟我去重云殿,你不好意思提,我来帮你跟圣上提。”
李德高兴地千恩万谢,跟着韩子高前往重云殿。
波光粼粼的天渊池边一块巨石临水而立,石下站着一个头裹白帻、身穿白单衣的中年男人,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巨石表面,忍不住哽咽悲泣,潸然泪下。
“侍中怎的如此悲伤?难道圣上责怪他了,躲在这石头旁偷哭?”走到重云殿前的刘诚,回头困惑地问坐在板舆上的韩子高。
韩子高叹口气:“你是北边来的不知道,侍中面前的这块奇礓石有名字,叫到公石,到公是侍中的伯父,这石头原在侍中伯父的家宅里,后来到公与梁武帝打赌,赌注就有这块石头,结果到公输了,所以这石头就被搬到这里了,据说搬石的那天,盛况空前,京城百姓前来围观,可说是人山人海。”
“哦,我明白了,这块石头一定是价值连城,侍中是舍不得这块石头,如果不是他伯父输了,这石头可能就该侍中继承了,所以……”刘诚笑道。
韩子高用手中笏板轻敲一下刘诚的头,哭笑不得:“你明白个鬼,你眼里就看见值钱了,侍中不是哭石头,是在哭他的伯父,感慨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啊!”
刘诚恍然大悟:“那我们要不要上去劝劝侍中?”
“人家在怀念追忆家人,我们就不要打扰了。”韩子高道。
这时重云殿里走出两名宫女,她们满面春风地迎过来,走在前面的宫女行礼:“韩将军,圣上午时还念叨您怎么不来,您可算来了。”
韩子高喜出望外,拱手还礼:“两位阿姊何时进的宫?”
绿衣笑道:“昨日随王妃一道进的宫,然后被王妃派来这里侍候圣上。”
“韩将军您可算来了,圣上一直闷闷不乐,刚听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