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石四顾无人,发急道:
“小姐,明人不说暗话,奄王府真的是奴儿干都司么?皇汾真的会有兵马来援么?”
“用不了几日,顽仙大军便要杀来。到那时,这些人死的死、逃的逃,您再想做粮食生意,恐怕也无人来买了!”
“若想赚钱,真的只有这几日时间而已!”
“您万万不可错过啊!”
赵凝霜细想。
奄王刚才那番鬼话,已经放出去了。
整个奴儿干的难民,都会在这几日之内没命似的逃向奄王府。
三四万银子的粮食,根本不愁卖掉。
可过了这几日,顽仙杀到,皇汾无援,鬼话就会败露。
真的是如王崇石所说,难民死的死、逃的逃,谁还来买她的粮。
按说三四万两银子,她其实拿得出。
一部分是汪佛草临走时给她的,一部分是博文等人临行时送她的。
但这些银子,是他们家全部家当,一下都拿出来,实在太过冒险。
万一赔了,岂不一贫如洗?
王崇石见她犹豫不决,探手入怀,掏出一沓银票以及三张文书,将银票和其中一张文书交与她:
“小姐,上次欠您的八百两银子,悉数奉上。”
“这是当时的欠据,如今无用了,您撕掉吧。”
赵凝霜看到大沓银票,立刻眉开眼笑,欠据也不看,更顾不得去细想冒险买粮的事儿了:
“哎呀,王大官儿,你果然是言而有信呀!”
王崇石手握另外两张文书,凑到她面前:
“小姐,凭小的多年生意经验,这遭是天与的富贵一般,只赚不赔。”
“您若担心,小的愿意与您签字画押。赚了银子,全部归您。赔了银子,全部算在小人头上!”
还有这等好事?
赵凝霜忙接过一张文书:
“王大官儿,你真是有心呀!”
王崇石又掏出个盒墨:
“小姐说哪里话,小的由一个货郎到了如今地步,全都拜奄王府所赐,自然心怀感激之情。”
“如今见小姐畏首畏尾,到手的富贵不取,小的替您着急啊。”
赵凝霜根本不认字,可赚了算自己的,赔了算他的。
等于说这桩买卖确确实实是只赚不赔,那还担心什么,当即在自己手中的文书上画了押。
王崇石递过另一张,等她在两张文书上都画完了押,接过来,全部揣入怀中:
“小姐,事不宜迟,小的这便叫人来搬运银两。”
因为不认字,赵凝霜根本不重视文书,自然也就不去想为何两张文书都被他拿走,没给自己留下一份。
当然,更没注意到他其实并未在文书上画押、签字。
满心欢喜的,她朝家中去,只顾计算即将到手的泼天富贵。
她只将少量银子放在家中,至于大宗成箱的,全都藏在正房的泥像里、以及茅厕旁的密洞里。
她正担心搬运如此之多银子,会不会招人耳目时,哪知王崇石更加小心,居然领着几个雇工从北面过来,根本未走正门。
北面围墙刚才被无心撞塌,倒塌围墙和北山之间,恰有个几尺宽的小路,可供通行。
无心力气已经耗尽,又被四块巨石锁着,根本是一动也动不了。
众人退回集市,各去做生意,谁都没理他。
家人也去忙了,将他遗忘。
他此时正趴在豁口处喘息,见王崇石一行人匆匆而来。
狼眼敏锐,无心看王崇石神色慌张,额头上甚至有些汗珠,不禁起疑,问道:
“喂,你慌慌张张的,来我家做什么?”
王崇石绕过他,头也不回的答了句:
“当家小姐吩咐我去买粮!”
我?
被玉竹教训过几次之后,无心现在对称呼和自称非常敏感,暗暗嘀咕道:
“这厮每次见了我们,都是自称‘小的’,或者‘小人’,怎么突然变成了‘我’?”
他正不解其意时,王崇石又领着雇工回来了,每人都捧着个大箱子。
无心是认得这些箱子的,当时急了:
“这不是我家姐儿装银两的箱子,你们怎敢乱动?”
王崇石看也不看他,急匆匆的走,并冷冰冰回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当家小姐吩咐我去买粮!”
“不拿银子,我怎么买粮?”
“直你娘!”虽然王崇石话这番话里没有冒犯的字眼,但无心不傻,听出他语气十分不善,立刻骂将起来:
“你他娘的这是跟我说话?”
王崇石并不理会,带着雇工穿过围墙与北山之间的小路。
原来几十辆马车就停在北山脚下,他们将银箱放到马车上,又转回来。
无心手脚不能动,对准他就是一口吐沫:
“你嚣张个屁!?”
“我家姐儿呢?让我家姐儿过来!”
“若果然是我家姐儿让你买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