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黏糊糊的小夫妻, 李介丘揉了揉脖子,忽然有些想自己的夫郎了。
他一边想,一边扭头望向隔着珠帘的槅门,似乎隐隐还能听到另一面草舍小食热闹喧杂的声音,隐隐还有饭菜飘香。
嗯,也不知道小尘这时候在做什么,大概是在灶房炒菜?也不一定,他现在一天只做五桌菜,说不定早就做好了,这时候在院子里休息呢,也可能是在教酒楼的帮厨们烧菜。
他的思绪一阵放空,直到桌案前的椅子上又坐下了一个病人。
“大夫?李大夫?”
开小差的李大夫这才被人喊回了神,浅笑着说道:“是哪里不舒服?来,先诊一下脉。”
正想夫郎的李大夫没得法又投入了无尽的工作中,心里一阵叹气。
……
夜幕笼罩,天上是一片明澈的月光,小院的灰墙映上一片银白的星月影子,墙头探出几枝翠绿翠绿的花枝,枝头挤着密密匝匝的的嫩色枣花儿,开得小巧玲珑。
“李大夫,夫郎?吃饭啦!”
陈婶从灶房出来,站在院前朝着屋子喊了一声,叶小尘和李介丘从房间里手牵手走了出来,也不知两人关着门在屋里做些什么,惹得叶小尘的脸颊粉扑扑的。李稷是从小书房出来的,小少年大概是在做夫子留下的功课,做得人整个都蔫了,臊眉耷眼的。叶杏花也从自己的屋里走出来,十根手指头都缠了薄帛。
她见了叶小尘就又缠了上去,亮着自己的双手说道:“哥,你看!这是我新做的花油,是红柚色的!肯定特别好看!”
“是是是。”叶小尘红着脸应付了两声,末了又推着她入了座,“快吃饭吧!”
说着几人就落了座,还和在村里一样,还是和陈家人分桌吃的,只是陈葵前几年就嫁了出去,灶房的小桌上只有陈叔和陈婶两个人了。
李稷有十二岁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饭可比小时候厉害多了,家常小炒也吃得喷香,边吃还边说道:“真好吃!陈奶奶,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他猛扒拉了一通饭,填了个半饱才对着叶小尘撒娇:“小爹!我明天休沐,约了同窗去西郊踏青,你帮我准备些糕点呗!”
桌子底下,叶小尘正被李介丘攥住了手腕,他像把玩心爱的玩具一般将自己的手心、指尖捏了个遍,吃饭都舍不得撒开手。还是叶小尘听到小满叫自己了,这才慌得把他的手甩开,生怕被儿子发现两个当长辈的为老不尊在桌子底下悄摸牵手呢。
叶小尘松了手,做贼心虚般瞧了李稷一眼,小少年许是岁数大了,没有小时候那么黏人了,有时候犟脾气上来还挺气人!李介丘说,这个叫什么……青春期?
青春期的臭小子难得又软绵绵的撒娇,叶小尘忍不住也软了语调,笑着答应道:“好呀,小爹多做些,你带去和同窗们分着吃。嗯……想吃什么糕点?”
李稷眼睛一亮,开始点菜了,“枣泥方、绿豆冰皮、蛋黄小饼,还有……还有松仁奶酥、小桃酥……”
他话还没说完,李介丘已经一巴掌拍他后脑门上了,罢了还没好气地说道:“你搁这儿点菜呢?这么多,你小爹今晚上还睡不睡了?”
“嗯……也是哦。”李稷后知后觉地点头,然后又立刻改了口,说道,“那只要枣泥方和松仁奶酥吧!小爹,可以吗?”
叶小尘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答应道:“好,再给你装一瓶蜂蜜柚子水。”
说完,几人又继续吃饭。饭后陈婶捡了碗去洗,洗好后叶小尘才进灶房准备做糕点,李介丘也顺势蹭了进去。
也不知怎么回事,李介丘今日似乎格外的黏人,连吃饭都得悄悄牵着手才行。这时不过刚进了灶房,他就立刻又跟了上来,从后面环住了叶小尘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也想吃松仁奶酥了。”
叶小尘眉心微动,笑着打量他一眼,笑话道:“和儿子还抢呢?”
李介丘理不直气也壮,“就抢。”
叶小尘失声笑了出来,他知道,李介丘并不爱吃甜食,这时候不过是故意闹脾气要自己和他多说几句,多看他几眼。
他也很有耐心,好脾气地说道:“那我多做些,你带到医馆去,饿了就垫垫肚子。”
李介丘想了想还是说道:“太麻烦了,还是随便做点儿吧……就做那臭小子的好了。”
叶小尘笑了笑没再说话,但准备的材料却比预先打算的多了些,又从带盖的方盒子里抓出一碗松仁,递到了李介丘手里。
他将腻歪在自己背上的李介丘扯开,又提了一把竹椅子放到小方桌边上,把人按着坐在椅子上才说道:“要是闲的没事做就帮我剥松仁吧。”
李介丘觉得自个儿夫郎像是在给闲不住的孩童找玩具似的,可没一会儿,他又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
听他笑出声,叶小尘还奇怪地望他一眼,似有些不明白这人在笑些什么,这剥松仁有什么好笑的。
李介丘自然不会告诉他,反倒起身凑过去在他唇上偷了个香,又才心满意足地抱着松仁坐回椅子上,老老实实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