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公子,抱歉叨扰了……”
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林峰上前便打了个招呼,转而对张铸卿道,“少爷,出了点事!”
“冯公子让我请您现在就过去。”
见他神情凝重,显然这事还不小。
出事不去找大帅,应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又有冯庸在场,姜诚转瞬便想到可能是他那位堂兄又惹了什么事,现在过来搬救兵来了。
“知道了——嗐,能有啥大事?”
张铸卿一边跟着林峰往外走,一边回脸对着吴泰勋几人喊,“今儿这局我组的啊,人都别走……”
“多晚都等我回来,咱几个弄壶好茶,咱得打上他一整宿啊!好久没赢你们这几个家伙的钱了,都别走啊!”
别看这小子不学无术,后来被日本人策反当了汉奸。
可待兄弟朋友却没的说,舍得花钱人也爽快;真有啥求着他帮忙的,这小子是尽心竭力,从不藏着掖着。
故而,吴泰勋鲍毓麟乃至姜诚这些人,更乐意往他身边凑。
“几位快请入座吧,今儿都是飞澜鲁莽,方才一番血气上头就给开了枪。”
回身,姜诚对着吴泰勋鲍毓麟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他们入座就席。
亲自起身给他俩倒酒,姜诚端着酒杯笑道:“就是那刚才一声枪响,不知是不是惊到几位小姐了,”
“飞澜在此给各位赔个不是!也是方才蔡小姐的话,还请诸位大人有大量!”
“来,飞澜先干为敬了!”
说完,扬脖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姜诚却差点被这口烈酒呛得咳出来。
都说东北人中意一口散篓子,他还以为就是乡下自酿米酒没几個度数,却没想到入喉浑似一道火焰,差点把他从中烧得穿了。
还真是个直性子的憨货……也就小酌几杯居然弄烈性白酒给大家喝。
“飞澜,吃口菜吧。”
看出他的窘迫,落座左手边的吴泰勋客气地帮他夹了两片牛肚,“呵呵!这赔罪之说大可不必……你我哪个不是长在军中,见惯了父兄们骑马放枪惯了的?”
“吴兄这话说的是,也就蔡家那俩废物。”
鲍毓麟随声附和,但讲实话刚才开枪确实也把他吓一大跳,然而坐在海蕙心旁边的吴赤芳却气鼓鼓道:“你们男人的事儿,往后少扯上我们哟……”
姜诚知道这妮子,她是吴泰勋一母同出的胞妹,一直被吴大舌头视为掌上明珠。
这吴俊升喜好女色妻妾成群,可子嗣却异常凄凉。
原配生育两女先后夭折,无奈将亲弟的儿子吴泰来过继。
后来娶了石氏,给他生了一儿一女……老来得子的吴俊升对他俩宠爱至极。
对比女中豪杰一般的海蕙心,这妮子可是集刁蛮任性不讲道理为一身——
方才一声枪响时,吴赤芳抱着耳朵就钻进女伴的怀里,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姜诚快速思索该怎么答她,不想海蕙心却反应比谁都快:“哎呀,要是惊着咱们小芳,那可真就是天大罪过——”
“我告诉你啊姜飞澜,光着今天一顿饭可不成啊!改明儿瑞福祥里头得让咱们姐妹随便挑才是。”
吴赤芳吧嗒着双眼先是愕然,旋即便是眉开眼笑:“真的假的呀?”
“这还有假?”
海蕙心给她夹了块糯米藕,却将眼光侧转看姜诚,他是连忙会了意道:“成!哪日你们小姐妹得空,我来做东就是!”
真是花几个买衣服钱,就能搭上吴俊升这条船,那可真真儿是赚大发。
“哈哈,小芳这是进城抓小工来了啊?还是个给钱的小工……”
鲍毓麟随口开了句玩笑,气氛很快便热闹融洽起来。
几杯下肚,吴泰勋慢悠悠说着:“行了,也不必打哑谜了——飞澜,这回进省城,除了汉卿成婚那事,就是考学了吧?”
手上捏着筷子一顿,姜诚撩起眼皮将目光转向吴鲍两人。
吴泰勋就不必说了——这鲍毓麟来头也不小。
除了跟大家一样,与张汉卿是一同长大的同窗,这小子的哥哥鲍英麟,是大帅长女张首芳的相公……而他老爹更是此时的黑省督军鲍贵卿。
看看,杨弘还打算让他儿子玉成削尖脑袋往将讲武堂挤——看这一期究竟是给什么人设的啊?
这么些卧虎藏龙的东北贵胄,稍不留心大概就不知道踹哪块钢板上了。
“幼权,这就不像你了……之前进省城的时候你可讲了,咱几个也都算长大成人了,总该到了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鲍毓麟仿佛对“讲武堂”这事一点都不上心,反而企图岔开话题,“咋,你吴公子后悔了?”
此时的张大帅刚刚坐稳奉省,关外颇具重新大洗牌的阵仗:
包括吴俊升在内,张景惠孙烈臣等都是摩拳擦掌,这些军阀之子也想争权夺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动声色地凝望吴泰勋白净脸庞染上的醉意,后者却神情复杂:“别的都好说……就是你们没听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