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几个掌柜俱是一惊，都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在边关的人谁不认识白启和奋勇将军阿灵阿？
    前者是因为他是皇后的弟弟，又是康熙帝看重的大将军。
    而后者则是因为是钮祜禄家的七公子，也是得康熙帝看重的奋勇将军。
    当然更重要的是几个男人还没有忘记阿灵阿眼前的二掌柜好像有一些旧情。
    虽然当年被两家族都按住了消息，可两人之前来往的事还是有人知道，且随着两家的名望这种秘闻成了很多人嘴里感兴趣的谈资。
    而且刚刚他们明明听到了阿灵阿口中说的‘他们之间的事’。
    几个男人顿时都睁睁大了眼，好像玛颜珠之前是没有缝的蛋，如今却有了缝隙一样。
    他们这些脏兮兮的苍蝇企图从这个缝隙中找到玛颜珠的弱点加以利用。
    他们眼底的猥琐都落在阿灵阿的眼中。
    阿灵阿朝着几个掌柜的道：“你们也想一起来听一听？正好，我刚刚在楼下吃面，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楼弄的咚咚响，正好我被砸到了，上来找掌柜的要说法，还是说，其实是你们谁砸的地板？你们来赔？”
    几个掌柜的赶忙摇头，别说留下了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玛颜珠微微皱了一下眉，对于阿灵阿刚刚那种亲昵的语气有轻微的不适。
    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说见面互相辱骂的地步，但肯定没有什么私事要坐在一起谈。
    掌柜的把刚刚阿灵阿在下头吃面说了，当然玛颜珠不会简单的以为阿灵阿就是吃了一碗面，她还是了解掌柜的。
    她都吩咐说了不让人打扰，今日酒楼就不会接待客人，那阿灵阿只可能是强制让接待的。
    吃面和被打扰或许是真的，可要是为此找事，玛颜珠就不会任人宰割了。
    “坐吧。”
    两人一起来到天子二号，掌柜的让人端来茶水点心，玛颜珠让阿灵阿坐下来。
    阿灵阿一直盯着玛颜珠看，看她的脸，看她的眼睛，看她的反应。
    很可惜玛颜珠脸上只能看出一点疲惫来。
    阿灵阿又看了一会，才慢慢地问道：“身子不舒服吗？”
    “是有一点。所以能请你尽快说完吗？”
    玛颜珠没有隐瞒，直接的顺着阿灵阿的话说下去。
    那意思就是我累了，想休息，你赶紧说，没事就走。
    阿灵阿咬了咬后槽牙，不过他已经不是那个容易冲动的年纪了。
    “你来边关到底为了什么？”
    阿灵阿盯着玛颜珠的眼睛，如同野兽盯着猎物。
    他想从玛颜珠的眼里窥探出那些隐藏在背后的东西。
    可玛颜珠的眸子过于平静，如同一块被放在玻璃罩中的水面，什么风都吹不皱水面。
    “如你所见，为了生意。边关的生意不仅仅事关银子，更多的还是跟边关的安定有关系。动乱有时候会带来很多麻烦，我只是想把麻烦扼杀在萌芽之中。”
    上位者并非是解决问题，而是在问题没产生之前就开始预防问题。
    当然问题出现了，上位者对于问题的解决办法不同。
    而玛颜珠选择的，阿灵阿不确定是什么。
    “除了生意……”
    “除不开，若是没生意，或者就是我哥哥了。但你我心中应该都清楚，我此次来，并非是为了你。”
    玛颜珠的神情虽然疲惫，但还是很镇定，她甚至语气平静的如同和陌生人之间的交谈。
    阿灵阿瞬间觉得心脏都被玛颜珠这种平静给刺激了。
    “你还是那么狠心。我有时候觉得恨你，可有时候又觉得恨不起来。我是该恨谁，哦，应该恨还爱你的我自己。”
    阿灵阿自嘲一笑，眼中染上了不可控制的失望。
    玛颜珠看在眼中，微微蹙起眉头。
    “缘分有时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在我看来，情爱只是一种感觉，可比情爱多的东西不是没有，只是每个人的态度不同。你选择了情爱，我选择了别的。阿灵阿，都过去了不是吗？”
    过去了，过去了。
    这么多年有些事早该过去了。
    什么东西都不可能一成不变。
    爱是，恨是。
    总会被掺杂上很多其他的东西。
    阿灵阿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应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他是钮钴禄氏的七公子，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更重要的是他接受了很多的教育。
    大道理他都懂，可不知道为什么轮到自己的时候，这些道理，就如同油入水一样，再难拿捏。
    想要碰到的时候，它们只会从指缝中溜走。
    阿灵阿也曾经告诉过自己，如果玛颜珠已经忘记了他，那自己应该也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去忘记这个女人。
    如果没有那只会让自己显得是弱者。
    一个男人，不管他的地位如何，都不会轻易承认自己是一个弱者。
    “是啊，都过去了。”
    阿灵阿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