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楼焟摆摆手,“本太子看起来,像是那么输不起的人么?”
“呵,是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裴厌缺暗中打量他。
昨日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下毒,那么下毒之物定然很隐秘,贴身带着而不引起怀疑。
裴厌缺细想了一下昨日楼焟的装束。
是那只不离手的扇子,还是……
他的目光落在楼焟拇指。
没瞧见那只扳指。
楼焟注意到他的目光,唇边勾起淡笑。
还真敏锐啊,这都被他发现了。
“有机会了再比两场呗。”楼焟开玩笑道,让人上了茶。
裴厌缺将茶搁在一旁,“太子那些人只怕短期无法应战。”
“那等本太子下回来俨朝,总是有机会的。”
“太子可听说了,缪朝淮阳侯的独生女死了。”裴厌缺话风一转。
“哦?”楼焟显得颇惊讶,“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昨天晚上。”
“怎么死的?”
“楼太子不知道么?”
“本太子上哪知道去?”
“哦,本王还以为楼太子已经听说了呢。”
“王爷没仔细听我说话——本太子都不知道她死了。”楼焟浅浅的笑,提醒他不要再试探了。
“楼太子当真铁石心肠啊。”裴厌缺淡淡道。
“何出此言?”
“云淡风轻,毫无感触怜悯。”裴厌缺一字一顿。
楼焟字句都在否认,可听在他耳中,却是欲盖弥彰。
他们这些人手上早染遍鲜血,的确可以做到闻人死讯毫无感触,可楼焟杀掉的是无辜之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明明那会儿他还有机会救她,他可以想个办法骗那姑娘吃下解药——他或许没有解药,但缪朝的解毒丹是很厉害的。
可他只是静静坐在这里,听关菱之死。
或许还在可惜,死的那个人不是他裴厌缺。
“世上每个人死去都要本太子哀叹一遍,那本王可就无空无闲了。”楼焟觉得自己说的不要太有道理。
再说了,她关菱是为你裴厌缺死的。你伤心就足够了,拉上本太子搞毛?楼焟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
“太子说的是。”裴厌缺知道他心知肚明,没跟人争辩。
他站起身来告辞,想到些什么似的,道,“对了,太子右手上那枚扳指,昨天掉在了武苑,本王帮你收起来了。”
楼焟一愣,下意识抹了腰间。
扳指还在。
他微僵硬,抬头,却裴厌缺深深看了他一眼,大步离去了。
裴厌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
楼焟还站着,片刻,他陡然嗤笑一声,身子一塌坐下了。
他还是使臣,他不信裴厌缺敢杀了他。
裴厌缺回到王府,将试探的结果告诉了惢嫣。
惢嫣二话没说进了屋,出来的时候搬了个小匣子。
裴厌缺挑眉,“你要给他下毒?”
这匣子里装的都是慢性毒药。
池墨桓给的那一大匣子毒,她当初如数家珍一般看了半晌,还自个儿做了分类。
“嗯嗯。”惢嫣点头,认真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干杀人的事,“我给他一剂慢性毒,算好时间他会缪朝后发作,给我死的远远的!”
毕竟是司朝太子,如果死在俨朝境内,司皇只怕是要找舅舅的麻烦。
裴厌缺被她那句死的远远的可爱道了,他环胸看着她埋头模样,“前辈说的话你给忘了?”
惢嫣呵呵一笑,理直气壮道,“因果报应啊?那只针对好人,我这叫替天行道!给报应也该给我好报。”
上次皇宫一谈,惢嫣觉得这个人的思想观念极其的扭曲,简直是拿人命当草芥……好吧,其实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惢嫣承认她在安慰自己。
但是,因果报应就因果报应吧!
她受不了了。
楼焟一直定在他们夫妇身上。
弟弟犯的罪孽他跟眼瞎一样看不见,她弄死他弟的事儿他倒是耳聪目明查的明明白白的。惢嫣总觉得不将他解决了,他会害死……她腹中的宝宝。
她真受不了这样。
宁愿杀了人报应落在她身上。
惢嫣深吐出一口浊气,这些话没告诉裴厌缺。
在匣子里翻翻找找,终于捞起来一碰。
“这个不错,可化于水,无色无味。嗯……一个月之后毒发。”
裴厌缺拿过来看了一眼,他捏在掌心,“我来办。”
“可是他身边应该有很多暗卫吧,找得着机会么?”惢嫣问。
“是挺多的。”他今日略略探知了一下,使馆暗中潜伏的暗卫远远大于放在明面上的。“不过有机会的。”裴厌缺勾了勾唇。
“什么机会?”
“他最近在物色青楼妓馆。”
—
是夜。
楼焟躺在藤椅上,交叠双腿,模样懒散。燥意的风拂过,薄纱一般的衣袂翻飞,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