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芹吃的几口菜都是章熠夹过来让她垫垫肚子。
越听父母口中的那些泛泛而谈夸赞,反而越让她感到一种自厌。
她自以为来北市后得到了部分自由,但一点不知道父母什么时候联系上了导师。
坐在这饭桌上,她逐渐产生一种好像注定无法摆脱的无望。
好蠢。
韦芹沉默,听着他们一言一语都在为她‘操心’,殚精竭虑为她安排规划未来的道路。
“芹芹呀,我们当然希望她继续读下去呀,之后能留在学校里面工作最好。”
“芹芹的成绩我们一直都盯着呢,研究生不管怎么样,能保研最好,不能保研,也让她去考。”
“诶,您说的是,这大二到大三的时间点确实最关键...”
“......”
闷。
氧气似乎都稀薄了。
她实在待不下去,给了旁边章熠一个眼神,然后起身。
“我去洗手间。”
妈妈给了她一个尽快回来的眼神,然后扭头继续和人攀谈。
韦芹依旧做着表情管理,直到离开最后一刻。
出了包厢,走廊上的服务员问她是要去洗手间吗,给她指了个方向。
韦芹颔首点了个头,没往那个方向走,按了电梯下楼。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云乌沉沉一片压下来,像是下雨的征兆。
韦芹在路边找了个台阶坐了下去,视线漫无目的在行人身上游移。
她抬手掐了掐耳垂之前穿过孔的地方,清晰的刺痛感使得她有点知觉。
舌钉也同样如此。
牙齿刮顶着舌钉,拉扯间,她尝到了点撕裂的铁锈味。
这一下,韦芹脸上的笑容真实了许多。
章熠隔了几分钟才下楼。
一眼就找到了坐在那离垃圾桶几步远的韦芹,笼罩着挥散不开的寂寥。
明明还没下雨,却感觉湿淋淋的狼狈。
他过去,蹲在她面前。
这边路灯没有很明亮,他不确定,伸手去揩她的脸颊,指腹拂过她的眼下。
没哭。
她是个坚强要强的孩子。
但他更想她能够哭出来。
“跟我走吗?”
“去哪儿?”
听她讲话,她的声音不沙哑,但有些模糊不清。
章熠蹙了蹙眉,覆在她脸上的手往下。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动手捏住她的下巴,试图将她闭着的嘴打开。
“舌头怎么了?”
他鼻子灵,闻到了血味。
没怎么用力,章熠就捏开了她的唇,看见了她舌头的样子。
三分之一的位置上钉着的钉子。
上颚被钉子刮破了面,口腔舌面裹着血丝。
粉舌是凌虐后的可怜。
“什么时候打的钉子?”
他皱着眉,但神色不像是责怪她为什么去打了唇舌,反而像是在委屈。
委屈他不知情。
韦芹觉得被他这样盯着舌头有些奇怪,扭头挣扎了一下,摆脱开他的桎梏。
她说:“有段时间了。”
“疼吗?”
韦芹摇头。
现在她有些想不起来穿刺时是什么个感觉。
她有些怀念,低眼看了看手和腿,突然起了想法。
“有点想纹身。这个当生日礼物,好像也挺不错的。”
她望着章熠:“你觉得呢?”
“想纹什么?”
他的表情没有不赞同,他很认真的和她一起讨论。
“不知道。”她耸了耸肩,“突然想到的...玩笑而已。”
“嗯。”他视线在她皮肤上流连,“决定好了的话,可以和我说。我陪你。”
韦芹下意识又顶了顶舌钉的位置,点头:“好。”
他牵住了她的手,暖暖的热意在这个夜里不断的传递过来。
章熠干巴巴的,笨拙的,在安慰她。
他说不出来更多安抚的话来,沉默注视着她黯淡无光的另一面。
从不离开。
而这个方法屡试屡胜。
像是无风无雨沉静包容的海,可以倾泄所有情绪。
只和他说了几句话,韦芹就平和了很多。
“去哪儿兜风。”
“绕一圈城怎么样?”
韦芹以为他是要带自己去坐绕城公交,结果章熠牵着她去了她租房小区的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