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实质上,他有了进步。
“你去上课。”
韦芹没进教室,松开了他的手:“进去吧。”
来到人多的地方,她的表情挂上了刻板礼貌的微笑。
章熠没动,沉沉注视着她,松开的手又被他牵回去。
韦芹捏了捏他的手背:“下课我来接你。”
在某些方面,章熠显得十足的固执。
韦芹不得不耐着性子,放低声音去哄他。
“没事的。别担心。”
“很快就回来了。”
“听话。”
但他这种固执,实际上韦芹是喜欢的。
越在意她,越牵挂她,她空缺的地方就会被填补上。
韦芹劝着章熠在上课铃响之前进了教室,然后她自己离开,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双方都沉默,没有人先开口。
这种沉默让人窒息。
韦芹最讨厌的不是争吵,而是无止境的冷暴力。
像是砧板上的鱼,比起死在刀下,缺水无法呼吸更觉痛苦吧。
这种沉默使得韦芹更不愿低头。
不知道隔了多久,韦芹听见对面问:“昨天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没回宿舍?现在不是该上课吗?为什么打电话过来了?逃课了?”
话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学业课业。
完不成学业,达不到他们的目标,她似乎就是罪人。
韦芹很小就不再为取得好成绩而感到骄傲。
读书像是打仗,一场为了父母而不得不赢得胜利的仗。
韦芹按了按眼角,没回这一连串的问题。
她问:“你们又想要我做什么?”
对面声音尖锐起来:“什么?”
“我说,你们是真的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说完,韦芹自己都忍俊不禁,她觉得自己今天胆子真大。
“生日蛋糕是没有的,生日宴的主角也不是我,客人也是你们的客人。”
“你们又把我安排上了哪条路子呢?”
妈妈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她会回嘴,声音停了好一会儿。她真心实意的疑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芹芹,你说什么?”
韦芹没绕弯,阐明:“我不会读研。”
“韦芹。你在说什么?”
妈妈很久没有这么叫她了。
“为什么要这么叛逆不听话?我们是为了谁好?”
“爸爸妈妈为了你那么辛苦,你是白眼狼吗?”
“难道你觉得我们会害你?”
“......”
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话。
韦芹腻了。
没等到女儿的回应,韦母在话筒里变得歇斯底里。
韦芹坐在校园长凳上,安静听着刺耳的声音,直到妈妈自己挂了电话。
妈妈最后说的是:“好,翅膀硬了。不想被管,那没人管你。”
韦芹不知道妈妈这句话会不会食言。
她恳切的希望不要。
不要管。
韦芹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想,出神发呆。
然后爸爸的电话打过来了。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但内容大差不差。
韦芹:“爸爸,我很累。”
“现在是要我读研,之后呢?”
“我人生里的每一步都一定要按照你们的规划执行,错一步就是忤逆。好不容易我以为可以决定自己人生了,又被你们要求回了那所谓的正轨。”
“你们还要继续和谁比吗?和陈叔叔的女儿?还是刘阿姨的儿子?”
“我二十岁了,不是十岁。”
“...”
耳边电话又在一番争吵之中挂断。
而微信,她又收到了妈妈发来保研的资料链接。
粉饰太平,视作不见她刚刚做的抗拒。似乎这样就能回到之前那样。
韦芹感觉世界真空了一瞬间,然后从高空抛落至深沉的海底,海水灌满肺部压迫呼吸。
“韦芹。”
韦芹恍惚中回神,顺着声音望过去,章熠在那边树底下远远地就开始喊她。
在看见章熠向她跑过来的瞬间,世界又有了声音。
眼眶有些酸,酸涩的泪意不受控的往外溢出。
章熠奔跑到她身边时就见到大滴大滴饱满的泪从她眼睑下掉落,她哭的可怜,即便委屈狠了,也没有释放出哭声来,无声坠着眼泪。
章熠心疼,弯腰低头,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