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过众人侍立的回廊,一路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撩了衣摆整理了披帛,端庄地坐好了,一抬头,宫女们适时的打开了遮挡的仪仗扇,那些命妇们才入了席。
“陛下在前头跟朝臣们议事,咱们也议咱们的。”武柔笑着说,顺手拿了茶盏,放在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一众命妇听闻,都笑了出来,明显氛围轻松随意了许多。
天气有些热,她故意拿着茶盏说得轻松,也给了旁人随意喝水的机会。
武柔将茶盏放下,接着说道:
“上一回跟诸位说的事情,怎么样了?我这回可是要收钱了啊。”
李绩的女儿李祥云是代替自己的母亲来的,她直接笑着问:
“不知道皇后娘娘要为了这天下的学子捐多少,我们可不敢超过了您去。”
武柔感激地向李祥云投去了一瞥,随即温和地高声说道:
“多少都是个心意,各位随意不必勉强,大唐也不是就缺了几位的捐赠,只是作为妇人,多少尽一点儿绵薄之力。
若是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咱们就缝衣制甲,募捐粮草,若是前头士大夫们增办学堂弘扬我大唐文化,咱们就加刊增印,捐赠书本。
这朝堂大事咱们虽然做不了主,但是大唐的每一步,都有咱们的贡献,谁也不能说咱们妇人没见识不是?”
“皇后娘娘说得是,上次回去之后,我就跟我家大人说了,他很支持。”有人笑着说。
又有一位武将的夫人说:
“国家大事我也不懂,可是想来皇后说得那句话很对,大唐的秀才和文化人多了,才能有机会给女儿们请夫子啊。
这读书啊,有家学渊源的人家,不用求别人,自己的娘在家就教了,像我们家这样的人家,怎么办?
总不能把我自己勒死,给女儿们续个崔卢郑王的继母吧?”
她说得夸张,还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一个勒的手势,转头就看向了程咬金的继室夫人崔氏。
程咬金的原配妻子跟他一样的草莽出身,可惜在贞观年间就病死了,时年才三十一,是个没福气的。
续弦就娶了出身清河崔氏的女人,很年轻,总是端着高门大姓的架子,可以说是有教养,也可以说是目中无人,至今没有封诰。
崔氏听出了人家在点她,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转过头来微微看了那人一眼,随即对着武柔恭敬地微微躬身,文雅地说:
“启禀皇后,我也觉得娘娘说得对,并且回去之后,很是在大将军面前废了一番口舌,将娘娘的意思传达到了。
他懂了,并且说,只要是陛下的意思,他都没意见。”
先前说话的武将妻子听闻,似乎被她那轻蔑的眼神给刺激到了,直接笑着问道:
“你觉得哪里对?难道你的学问也不好,需要另请夫子教女儿吗?”
武柔也能懂她们的不平,朝中许多官员名将,因为大唐起于微末间,许多发妻跟着吃苦受累,担惊受怕。
好不容日子好了,但是转过头,这些人都在追求五姓高门的女子,死了发妻的娶续弦,没死发妻的给儿孙张罗,都以能娶到五姓高门的女子为荣。
早些年,太宗皇帝在时,此风气盛行至极,以至于这些高门女子供不应求,彩礼数目高涨,身价被抬到了一个超脱了现实的虚位上。
听闻有好几个功勋家的婆婆,废了劲儿的取了儿媳进门,甚至还要看儿媳的脸色。
后来朝廷直接出手压制,才将这股子风气给压了下去。
现在是好多了,可是这些被嫌弃的平凡女子,对五姓高门的女子,依旧是满肚子的怨恨和委屈,且因为朝廷的支持,终于能将这委屈发出声来。
武柔抬眸看了一眼场下,见崔氏依旧保持着高傲和鄙视,不曾接话。
她便适时地转过头问随侍的外甥女:
“清觉,你准备捐多少?你是我娘家人,可不能太抠搜,丢了我的脸面。”
荷兰清觉听闻,上前了一步,躬身笑着说:
“清觉怎么敢让姨母丢人,先前我跟家里都说了,阿娘和兄弟都捐了一份,已经交给了司库,入了册了。”
“拿来我瞧瞧。”武柔慈爱的笑了,朝着她伸出了手。
贺兰清觉转身,将宫女捧持的册子拿过来双手奉上。
武柔接过来展开,挨个目录仔细瞧了瞧,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看得出来,不勉强,是个心意。”
清觉听闻,转眼看了一眼在场诸位贵人的脸色,转而笑着问:
“姨母这是觉得我们捐少了,要不我们再捐一些?”
武柔开玩笑说:
“这就挺好……你这样说,好像我要打劫似的。”
她伸出手柔柔地将册子递了出去,说:
“拿下去吧,照着这个,替夫人们誊抄一下捐赠,名字都记好了,哪家的夫人,哪家的儿媳。这也是功劳一件,以后说不定能向陛下讨个封赏呢。”
笔墨女官听闻,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捧着笔墨和托盘就出去了,按照命妇们的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