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王府。
妇幼院开业过去没几日,宣泽益送往皇城的信件,便落到了宣临手中,内容不多,却看得宣临冷笑不已。
刘总管心下好奇,自己就凑了脑袋去看,顿时就骂出了声,“那个混蛋,断人姻缘,也不怕被驴踢脑子。”
竟然去信给太子,让他给王爷挑一门亲事,幸好这信被拦住了,否则还真有大麻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爷还是皇子身份,婚姻大事更是自己做不了主,若非王爷当年伪造命数骗了老皇帝,别说王妃,就是侧妃也得有几个了。
老皇帝不在意王爷,也怕真被王爷的婚事带累,一直压着王爷的婚事,但如今立了太子,老皇帝又卧病在床,太子暗地里恐怕已经掌控了朝廷,用老皇帝的旨意给王爷指个王妃,根本就不难办。
到时候,太子让人带着圣旨和姑娘来澜州,即便王爷不接受不迎娶,也很膈应人,难保两人不会因此又闹别扭。
两人好不容易和好,眼看着进展顺利,他这个媒人正欢喜呢,宣泽益那个杀才就出这种恶毒主意,这不是在戳他肺管子么!
“王爷,这人不能留!”反正也没多少亲情可言,留着他坏事,不如现在就杀了,也省得他们费时费力去防备。
宣临看了刘总管一眼,将手中的信撕碎,“还不是时候。”
如今各处藩王都已蠢蠢欲动,他也因为桑伏之死在澜州有了实权,但因为有温云昔在前吸引注意力,他在各藩王中并不起眼,如此好的条件,自然不能先打破暴雨前的宁静,去挑衅他那个太子长兄。
就如桑伏顾忌他那样,老皇帝再昏庸,再不喜爱他,桑伏也得顾忌着老皇帝作为父亲的面子。宣泽益即便被当成弃子,也是个可以借题发挥的弃子。
“算他命大,那就让他再活几天。”刘总管冷哼,他是真动了杀心。
宣临将信纸扔纸筒,提笔继续练字,“人找到了吗?”
刘总管收回思绪,闻言叹气道:“王爷你也知道,江南文人有钱有闲又有面,他们游湖吟诗惬意得很,自然不愿意来澜州,其中虽然有几个到是想,但一听说是跟苏峤过招,纷纷打了退堂鼓,怎么也不肯来。”
苏峤在江南长大,从小就跟人斗诗文,向来所向披靡,后来轻轻松松考了个状元,现在又整出个青竹周报,江南那边的文人虽然不屑他写白话,但也有自知之明,不敢随意来招惹苏峤。
“那就让人去离州和奚州找。”
宣抚司,文宣部。
“苏兄,这怎么能行?”张许文将手中的纸攥得死紧,“自古无断句,文人书生们都是夫子亲自教导吟诵,让他们自去领会其意,即便是幼儿开蒙,也是夫子在他们熟读后才去解说释义的,你这般作为,简直……简直是误人子弟。”
苏峤自己在报纸上写白话,用所谓的标点便罢了,竟然连印刷的四书五经都要加上标点和释义,简直闻所未闻。
不仅张许文反应激烈,房中其余人也个个不赞同。
苏峤对他们的反应并不意外,他不紧不慢地放下炭笔,目光从瞪着他的六人面上扫过,整了整衣襟起身。
“敢问诸位,现在用竹简写字记录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回答,自东汉蔡公改进造纸技艺,千百年来,除非朝廷编录,几乎没人再刻竹简。
“既然不用竹简刻字,又何必在意标点和释义占用位置呢?”不等他们反驳,苏峤继续问:“诸位可是皇孙贵胄?可是豪族世家?可是巫医道佛?”
张许文深吸口气,“苏兄,何必问这些。”
苏峤走到他们身边,随手帮人理了理衣领,“诸位能在此处,想必家境不算出众,不知诸位幼时开蒙,少时拜师,家里给诸位花费了多少银钱,是不是全家因此缩衣少食,即便没有,也颇感负担吧。”
苏峤这话,字字句句都在往他们身上戳,一个一个印,除了张许文是自己来的,其余五人都是之前被朝廷派来澜州做教俞的,若非家境不好,若非时运不济,他们又怎么会千里迢迢被押送来。
幼时开蒙就得到处求人帮忙找夫子,塞钱塞礼物入了学,寒窗苦读到少年,又得费尽心思拜师准备科考,其中所费银钱和心力无数,贫民自是不用想,他们这种家中有田有地有奴役的,也颇为吃不消。
张许文还在挣扎,他挺了挺腰说道:“读书明理当官为民,哪能计较这些得失。”
听到这句大话,苏峤嘲讽一笑,明理?当官为民?若真是如此,朝廷就不会有那么多贪官污吏,不会结党营私置百姓于不顾。
苏峤没兴趣在这方面跟他们辩,他拍了拍张许文的肩膀,拍得他差点弯了腰,“你既然说读书是为明理,那自然得将理讲解清楚,仔仔细细掰碎了让人消化,这样才能站在同一角度去探讨,理才能越辩越明。”
有人怒道:“圣人言论玄妙,你这样写了释义,不就是将你自以为的理解强加给人么。”
苏峤却是傲然一笑,“我自幼通读诗书,人人称赞我为神童,当朝最年轻的状元,温云昔是药神转世,我就是文曲星转世,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