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宫绪山和元妙仪商讨时说的那样,塔塔儿部这次明显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有备而来的。
析津城和晋云城之间连通的那条官道,甫一开战就立刻被塔塔儿部的游骑截断。
幸好晋云城中囤积的物资足够,所以宫绪山并没有分兵出去与塔塔儿的游骑争夺这条要道。
毕竟塔塔儿部曾经尝试过先打析津和朔方两城,再围困晋云城,但上次的兵败已经证明了这条路是绝对行不通的。
塔塔儿部这才回过味来,为什么柔然在萧家父子手上屡战屡败,却每每不肯放弃从晋云城攻入幽州的计划。
因为这是唯一可行的计划。
要想长驱直入大燕的腹地,就必须啃下晋云城这块硬骨头。
塔塔儿部已经不能再经受任何的失败,这次显然也是豁出去了的,攻势异常猛烈。
宫绪山估量过晋云城中的粮草,是足够全城上下吃上一两个月的。所以权衡之下,他放弃了那条官道,转而集中兵力,死守晋云城。
晋云城虽然要集中兵力死守,但析津和朔方两城的守军也不是吃素的,所以这条官道的争夺也是十分惨烈,今天是塔塔儿的,明天就会回到大燕的手上,双方的损失都不算小。
析津和朔方两城见塔塔儿将重兵都压在了晋云城下,他们不敢守军尽出,以防城内空虚,塔塔儿部掉头回来打他们,但出骑兵帮着晋云城掠阵是绝对没问题的。
塔塔儿部虽然目前偶有小胜,但是小胜无用,战事总的来说其实一直是僵持着的。
宫绪山能稳坐范阳节度使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塔塔儿的王军两次想趁着夜色偷偷摸上来,都被亲自守在城头的宫绪山给打退了。
晋云城中点起了狼烟,没两日京中就知道了消息。
原本因为靖元帝突发重病,不能视事,京中一直暗流汹涌。结果晋云城突然爆发起的战事,却让这股暗流停了下来。
京中已经命北定节度使调鄯州守军前往幽州,京中两台自不必说,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没成想这个关头上,楚王竟然肯帮太子。”宫绪山一身软甲拿着京中传来的书信走进了平阳侯府。
塔塔儿部虽然久攻晋云城不下,晋云城又是守军,但也不是一点损失都没有。但是只要能将塔塔儿的王军拖在城下,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因为只要拖得时间越长,塔塔儿部就越焦急,他们跟大燕耗不起。
当然,最重要的是,消失许久不见的萧云樾终于通过长霄,就是那只金雕,传来了一封简短的信笺。
萧云樾领着一小支最精锐的幽云十六骑,深入草原,去摸塔塔儿的老家去了。
塔塔儿的王帐大燕始终摸不清具体在什么方位,萧云樾是偶然从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里发现了一点端倪,随后便领着人沿着那一点点踪迹在草原上餐风露宿,就是前几日才摸到了王帐的具体所在。
他是一个有耐心,也有毅力的猎手,就像是他十几岁的时候为了晋阳长公主的生辰在草原上追踪那只白狼王一样。
草原上连日不绝的大雨和也曾屡次摸错方向最后又只能回头的狼狈,是无法消磨萧云樾紧咬住那一点点线索不放的恒心的。
如今塔塔儿大军尽在前方,后方王帐处正是空虚之时,只要晋云城这边能拖住塔塔儿的大军,只要他们能掩盖住萧云樾和这一支消失的十六骑的踪迹不让塔塔儿发现端倪。
那么,等到萧云樾带着十六骑的精锐奇袭塔塔儿的王帐时,前方的大军是绝来不及回身救援的。
但是,收益的大小,和付出的风险显然是成正比的,萧云樾离开晋云城,又让晋云城直面塔塔儿部最精锐的王军,是一定会将晋云城和元妙仪置于危险的境地中的。
他没有明说,但是元妙仪读懂了他,所以她只是像以前一样平和地告诉他:“想做什么就去吧,你的身后还有我在呢。”
得了萧云樾准确消息的三人,心中都稍稍轻松了一些。
只有长霄对自己被萧云樾派来做刻期的活儿似乎很不满意,把信往地上一扔,气得大发雷霆了一通后,直接扬长而去了。
军中的事,元妙仪帮不上忙,她现在好好呆在府中,不要给人可趁之机就是帮他们最大的忙了。
战事当前,平阳侯府上自然一切从简,何况元妙仪本来也不爱奢华。
她听了宫绪山这话后,只是轻笑了笑道:“楚王殿下到底也是陛下的儿子。”
抛开他和太子争夺东宫之位的野心不谈,燕玄澈再怎么说身上也流着大燕皇族的血脉。何况他争东宫,为的也是将来坐天下的至尊之位。
若这时候再和太子争执,让关外之人有机可趁,失了幽州这个大燕屏障,让塔塔儿酣睡于大燕枕畔,他坐这个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自家人再怎么争,碰到外人的时候总归是要拧成一股绳的。
所以元妙仪一早就知道,只要勾结关外的人不是燕玄澈,那外人的挑拨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燕玄澈确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