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与你谈谈!”
这一日的午后,阳光明媚,茗城对一抬头面前便有个紧盯自己的天兵这事,委实忍无可忍了,起身直去月台上审阅文书的胤昭面前,正言厉色道。
“上神想说什么?”他头也不抬地慢悠悠问。
“你这些天兵,打算何时撤走?”她双手叉腰,似是要打架的阵势。
“不急,等上神何时修成往日的修为了,我自会将他们撤走。”他对着文书皱了皱眉,在上边提了一笔。
“往日?”他是说笑么?那至少得数万年!
“对,往日。”没有看她。
“我怀疑你在滥用职权!”
他这才抬起头,慢条斯理打量她,忽然哼笑:“上神这才发现?未免晚了些。”
茗城一噎。
合着他目无法度都到了这个地步!
但他似是看出了她的不满,放下文书,笑意更深:“上神乃是天界帝女,保护你的安全便是重中之重,我即便滥用职权,也无可厚非。并且……”
“并且什么?”看着他的一脸诡笑,她不由忐忑。
“上神真的不知?”他试探问。
她没有再追问,目光中充满警惕。
但他也并未说下去,而是端起文书,继续批阅起来。
正当她要忿忿离去时,身后响起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上神可知……昭茗宫这个名字是谁起的……有何意义?”
待她回过头去,那个正在低头专注在批注文书的身影,令她觉得仿佛之前那句话只是她的一个错觉,唯有气冲冲跑回殿中,关上寝殿大门,迎着太阳睡午觉。
案桌前,胤昭不由一笑。
这一千五百年来,他们曾寸步不离地在一起,尽管不能时时刻刻看见她,但总能感受那一缕元神在自己元神中温存着,想来同床共枕、如影随形,也不过如此了。
只是此刻,她对自己的戒心,仿佛比彼时还要强烈一些。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
自那一日起,茗城对于修炼仙法一事,开始有了种执念,每日不练上三个时辰,她绝不休息,无论胤昭如何劝阻。
虽说只有区区五百年修为,但每次凝蓄法力时她总能感受到指尖当中的气力虚浮,难以掌控,仿佛跟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差不多。
待她再次展开双手时,身后却缓缓靠近一个柔和的鹅黄色身影。轻贴她后背的胸膛,向她传递着只属于他的温暖。
他轻轻握住她的双手,那个柔滑细腻如丝绸的声音在她耳畔悠悠响起:“气转周天,灵气遁形。”
话音一毕,他握着她的双手向外微微挥动,一道金光打在远处的花瓣上。
一时间,腾起的花瓣便如同一场落雪,纷纷扬扬。
她回身看他,苍茫白晕间,珺璟无瑕的脸庞,比那五界最负盛名的美男子神庭还要俊朗三分。
“上神可还满意。”
她莞尔一笑,轻轻贴上他凑近的容颜:“甚为满意。”
他俯下头,鼻息即将交织的瞬间,她忽地向后一退,惊愣看他,半晌后才喝了一声:“轻浮!”
胤昭却不愠不火,微微挺直身躯,似笑非笑地理了理外衫:“方才多有冒犯,上神莫要放在心上。”
言语间却没有丝毫歉意。
她忽又质疑:“你是不是又在我身上下禁制了?”封了她所有修为?
胤昭一惊,没有回答,却笑得更深。
“帝君、上神,”恰逢上生疾步赶来,行过礼后匆忙道,“那位青黛姑娘醒了。”
茗城脸上的晦暗一闪而过,又上清澄:“青黛姑娘?”
“啊……”上生顿了顿,“是前几日帝君在战场上所救的一位姑娘,据说是老妖王的遗孤……”转而看向一直意味深长盯着茗城的胤昭:“帝君,青黛姑娘自醒来后便一直在念叨帝君,此番要不要……去看看?”
“好。”胤昭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甚至还有些急切,只看了茗城一眼,便迈步离去。
妖王遗孤。
茗城垂眸望向脚下的花瓣。
她怎么不记得老妖王有什么遗孤。
……
接下来连续十日,胤昭再未来找过她,反倒是在不少仙娥口中听闻,他近日与那位青黛姑娘走得甚是近,每每遇见,不是在花园中品茶聊天,便是在一处抚琴练剑。
更有传言,对于这位已然不记得过往的旧爱,帝君自此是真的放下了。
坐在桂花树下的茗城将茶杯握在手里,第一次觉得这云雾如此难以下咽。
她将茶杯往桌上一拍,今日她便要去看看,这位青黛姑娘究竟是个什么人物,究竟有什么能耐,能在短短数日便将他的魂都勾了去!
当她终于气势汹汹赶到玉霄宫门外时,庭院中女子的吟笑声毫不客气地溢出围墙,瞬间熄灭她浑身所有火焰,令整颗心都被笼罩在阴霾与荆棘之中,轻轻一跳动便疼得难以呼吸。
“上神,是要见帝君么?”她正要踏进玉霄宫大门时,守门的天兵拦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