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去,江嫔正和宫女往华阳宫的方向折回,行到上林苑时,张容华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不由分说,也不等江嫔主仆有所反应,径自就用藏在袖子里的金簪往江嫔的脸上划去。
江嫔毫无反应,整个人呆若木鸡,还是身边的宫女反应快,一把挡在了江嫔的身前,受了极重的一捅,厚厚的冬衣也渗出了血。
直到这时,江嫔才反应过来,又是哭喊,又是尖叫,她身后的两个内监忙上去想要制服张容华,奈何张容华发了疯一般,力气大地很,两个内监也没有控制住。
江嫔的宫女倒在了地上,重重地喘着粗气,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张容华还不肯罢休,寻着一个错身,一把推开了一个内监,如猛虎扑食般冲向了两步距离的江嫔,就在张容华要将金簪刺入江嫔的小腹时,另一个内监终于将张容华扑倒,几个巡逻的侍卫闻声赶过来帮忙,才算是将已然疯魔的张容华制住。
可那个奋力护主的宫女因伤势过重,很快就在江嫔面前断了气。而江嫔与孩子的缘分终究是浅薄了,受了这样大的惊吓,不足三个月的身孕没有保住。
是的,她苦命的孩子就这么去了,可孩子不能这么冤枉地去,她一定要给孩子讨一个公道。凭什么她张蕴春的孩子夭折的当日,江嫔就有了孩子?
一定是江嫔的孩子克死了她的孩子,一定是这样!
于是她铤而走险,给她的女儿讨回了公道。
而张容华则被送进了北宫,再也不能出来。
陆暄仪让流影去调查过,并没有谁去张容华的耳边嚼舌头,更没有受谁的怂恿。自从女儿夭折后,张容华起初是日夜啼哭,不眠不休,等她安静下来,宫人们也只当她是接受了现实,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认为是江嫔的孩子克死了她的孩子,要给孩子寻仇。
太后更是气地好一阵骂,骂到后面还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赵昀和陆暄仪赶去慈寿宫侍疾,太后也只是摆摆手,见了他们俩就叫回去了。
陆暄仪厚赏了江嫔,还允许江嫔的母亲和嫂嫂入宫看望安慰。
接连的事故,给新年蒙上了一层阴影。
承德二十一年正月初六,吴贵人生下了十一皇子,被晋为嫔。
再一转眼到了二月,最要紧的便是昭淑公主的及笄礼。
正宾是一位老太妃,有司则是宫正司的女官,赞者则是光城长公主的女儿刘南枝。光城长公主和刘南枝都是受宠若惊,刘南枝更是高兴地一晚上没睡着觉。
昭淑也是又紧张又担心,生怕在这么重大的场合出什么差错,一颗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好在及笄礼之前的十多日,陆暄仪都帮着昭淑演练,簪、钗、冠还有礼服也是审视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差错。
及笄礼圆满结束,昭淑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冲着陆暄仪感激地笑。
赵昀也很感慨、欣慰,这个女儿一向温驯乖巧、懂事体贴,在他的眼里都是陆暄仪教导有方,全是她的功劳。
昭淑的驸马人选,赵昀还在看,看来看去,他还是跟陆暄仪商量着,想等三、四月春暖花开的时候,办一场打春宴,邀请与昭淑年岁相当的贵族男子,或吟诗或品茶,让昭淑自己挑一挑。
陆暄仪便选了一日邀约着昭淑在上林苑里散步赏花,正好也带着太子到上林苑里撒欢。陆暄仪把赵昀的意思转达给了昭淑,话还未说完,昭淑一张俏脸就红了起来。这还真的是母后第一回正儿八经地跟她说起选夫婿的事。
“其实孩儿没有什么想法,”昭淑低着头,脸都红到了耳根,轻声道:“都凭父皇母后做主,孩儿没有不满意的。”
“成婚了就是真正的大人了,往后府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你操持打点,还有人情往来等等,远比现在、你想地复杂地多,”陆暄仪含着笑,讲故事般一桩桩一件件地说给昭淑听:“这人生啊,也就几十年的光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退一步说,驸马不是你真心喜欢的人,也该有你看得上的地方,譬如他俊若潘安,譬如他身形俊朗挺拔,又譬如他文采斐然,又譬如这些他都差人一头可就是对你好,爱着你护着你,若是个什么也没有、你看了第一眼就嫌他不想再看第二眼的男子,这往后的几十年该多难过?”
昭淑的脸就更红了。
陆暄仪无声地笑了笑,拍了拍昭淑的手背:“合你眼缘的很重要,当然,他的人品也必须配得上你。”
“可什么样的男子会合我的眼缘呢?”半晌,昭淑茫然地问。
陆暄仪摇头:“那就需要你用双眼看仔细,也用心想明白。”
昭淑似懂非懂地点头。
按着陆暄仪的吩咐,还有昭淑的想法,内务司开始为打春宴忙活了起来,日子定在了三月十八。
为了不让昭淑尴尬,陆暄仪在上林苑的另一边举办了赏花宴,邀请一众圣都中的贵妇出席。打春宴有一个半时辰,昭淑随时做好心理准备随时过去。
举行打春宴的阁子里有好几道屏风、帘帐,昭淑躲在后面看就是了。文茵还有璟晔都想跟着凑热闹,被陆暄仪拦了下来。
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