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使,这周家欺人太甚!”冯景辉说道:“该当将请帖打回,让他们再行拟过!”
不怪他如此激动,因为这请贴上标注的时间,乃是当日下午。
正所谓三日为请,二日为叫,当日为提。
若是有事相邀,提前三日下帖,代表着主家对于客人的尊重;提前两日下帖,则意味着被邀请者并非主客,主家只是知会一声;当日下帖,那就是彻彻底底的瞧不起了,对被邀请者而言,是极大的侮辱。
这还是凡俗规矩,若是在仙门之中,真要有诚心,提前数月乃至于数年下帖,都是常事。
就比如之前上官清要来拜访杨玄,也是提前五日送来的消息,就怕打扰到杨玄清修。
周家如此态度,摆明了不把杨玄放在眼里。
但杨玄却毫不生气,微笑说道:“冯掌门不必如此激动,说不定这周家只是一时疏忽,忘记了礼数呢。”
“可是……”
“不必可是。”杨玄说道:“你代我拟一封回帖,就说今日下午宴席,我必定到场。”
冯景辉无奈说道:“谨遵尊使之命!”
杨玄知道冯景辉为何这么心急。
他冯景辉投靠天青门,固然是看到了天龙教的颓势,但未尝没有扩大宗门的心思。
如今易水郡,除了霹雳门外便是周家,而偏偏周家又占据着更多的修行资财,他身为霹雳门主,怎能不动心呢?
恐怕早在得知周家将宝都压在了天龙教的一刻,他就做好了接手周家资源的准备,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遇到了白浩这么一朵奇葩。
所以他才会如此卖力地讨好、撺掇杨玄,就是为了趁周家最虚弱的时候将其灭掉,之后,取而代之!
杨玄虽然年轻,却不傻,不会上赶着给人当枪使,所以一直没有接话。
当日下午,杨玄拒绝了冯景辉随同的请求,孤身赴宴。
坊市禁飞,杨玄于外围停下火乌梭,信步走入坊市之中。
宴席地点选在了蟒山坊市的“聚仙楼”内。
此楼高有七层,其上灵光闪烁,既是酒楼,也是往来的修士们落脚之地,人流不少,颇为热闹。
刚刚走到荟萃楼门口,便听一位修士高声喊道:“周家周成英,恭迎天青门尊使杨玄!”
这声音之中用到了法术,极为嘹亮,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这就是杨玄,上一届潜龙大比的魁首?可他那时候不就已经是练气七层境界么,如今怎么只有五层了?”
“孤陋寡闻了吧,这杨玄在太清秘境里头遇到了魔修,被种下了剜心血蛊,别说修行倒退,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奇迹了!”
“要我说,他是一直就不行,什么剜心血蛊啊?我看他就是为了出风头,用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强行提升修为战力,这才获得了潜龙大比之魁首,现在不过是反噬罢了!”
“那周家还这么瞧得起他?”
“瞧得起什么啊?周家现在是德字辈当家,成字都是孙子辈的,派周成英出来,明显是把杨玄当孙子了!”
周围议论声音嘈杂,都并没有刻意遮掩,足以让任何一位练气修士听得清清楚楚。
周成英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笑意,随后这笑容又僵在脸上。
因为杨玄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走到了他面前:“有劳这位族孙相候,还请带路吧。”
周成英眉头紧拧:“杨玄!我如今已有二十七岁,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是代表天青门而来。”杨玄平静说道:“自然是要与周德福周家主平辈论交。”
“莫非你认为,周家还要压过我天青门一头吗?”
周成英嘴角抽搐,却辩驳不得,只能够一挥衣袖转身而走:“跟我来!”
作为易水郡最富裕的家族,周家宴客,当然要选在最顶一层。
宽广的第七层上,平时用来遮蔽的屏风等物什全都被撤去,布置得仿佛是皇家朝堂一般,大腹便便的周德福端坐最内侧的宝座,身前摆放着一只沉檀木矮几,在他脚下两侧,一男一女长老左右分席而坐,那男修名为周德禄,女修名为周德芳。
此三人,都毫无保留地散发着练气大圆满的气息,看向杨玄的眼神,也颇为不善。
周德福眉头微皱:“杨玄,你还真的敢来!”
杨玄平静反问:“周家主这是什么话,我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有何不敢呢?”
干瘦如柴的周德禄不阴不阳说:“来得好,来者是客。”
鸡皮鹤发的周德芳阴恻恻说道:“只是不知善客恶客?”
“客随主便。”杨玄说道:“周家待客以善,那便是善客;待客以恶,自然就是恶客。”
周德福说:“请入座!”
说着,他拍拍手掌,立时便有小厮前来,将一套矮几摆好,位置却距离主座极远,几乎靠在了门口!
这其中的轻视和鄙夷已经呼之欲出。
“我周家的规矩,修为越高,座位便越近。”周德福说道:“往日宴饮,便是那个位置,也不是练气五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