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除了在朝堂上就没受过什么窝囊气,巧言令色纵横捭阖之人岂会受制于人?可是在这小小女子面前他的引以为傲的口舌总是派不上用场。
“相爷须知我并没有跟你签卖身契,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您真拦不住。”
沧澜最不喜欢被人要挟,哪怕当初被卖进明月楼里学艺她都没有任由嬷嬷作践,愣是从风月中找出一条纤尘不染的路。
一手出神入化的琴艺足以让她有了不多不少的自主权,她不用像邱月一样去讨好男人,更不用任由着那些男人作贱自己。
要不是邱月生了妄念,想要搏上一搏那滔天的富贵,自己也不至于暴露在人前,更不会顶替她成为明月楼的台架子。
“你!……”凌湛气的指着沧澜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不喜不悲的样子心里火气就更大了,“你是仗着我不会对你说重话就恃宠生娇,本相这辈子除了聪儿的亲娘还没有这样费力照顾过一个女人,你当真是没有心!”
沧澜眸子微动,眼中划过一丝动容可是刹那间便转瞬即逝,凌湛看她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气的拂袖就要离去,可是还没迈出几步就听一震压抑着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凌湛很想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可是这双腿似乎不是这么想的,身子先一步的跨了过去。
整个人像一阵风一样,握住她单薄的肩膀,语气中都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关怀跟紧张,“你怎么了,是不是有着凉了?我就说这病还没好去出去吹什么冷风,用不用我叫巫医再来一趟,再开点药?”
“我给你的熊皮大氅呢?出去怎么不穿上?……”
这一连串的问话可见他的关心则乱,沧澜只觉得他宽大的手掌透过衣衫烫的她脊背一颤,可是却莫名的安心。
凌湛看她咳得白着一张小脸,本就没有什么血色这下更加苍白的易碎了,男人皱着眉嘴上说的不客气,可是大手却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看她止住了咳嗽,又自然的给她倒水,因为巫医说她这风寒之症适合多饮一些雪梨水,于是这屋中的暖炉上一直温着新鲜的雪梨红枣水。
沧澜接过他递过来的碗盏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慢点,慢点,别急,这水太热……”
凌湛这会儿也没了吵架的心思,同时心里还有些好笑,自己一个大男人跟她这么一个小女子计较什么。
不管是否承认自己都有些配不上她,中间隔了一个辈分,除了自己的权势财富,再也找不出哪里还有什么优势能让她心甘情愿,甚至还不如聪儿对待事物的那份潇洒理智。
也是这次聪儿回来他才看清楚原来这个儿子心思有多深,不止理智对自己更恨,为了凌家宁愿以身入局,不得不说他比自己看的清楚。
单说那份定力非常人能及,要不是出身相府,这孩子一定是个叱咤朝野的人物,只可惜受了自己的拖累。
“好了,我无事了,你再拍下去我就真有事了。”
沧澜身子不自主的躲了躲,似乎要摆脱这种不受控制的束缚,可是越是想要挣脱却总是事与愿违。
“无事?这脸色煞白还叫无事?你就作吧,就你这一刮风就倒的,还不老实养病,一天到晚乱逛,这到头来前脚病还没好,后脚又添新病,我这府里的巫医都要不够使的了。”
可不是吗,他这府里一年到头不怎么用的着巫医,自打这女人来了三天两头就能把自己给折腾病了,巫医一下子成了相府最活跃的人了,可是把后院里的那些女人给酸的不行。
她们就病的要命也只能自己花钱从外面请人瞧病买药,相爷就跟有了眼疾一样装作浑然不觉,连药钱都不给,最后凌湛也落了个抠门的名声。
不过凌湛对此倒是没觉得什么,毕竟是对家给他找来的眼线,凭什么还花他的钱?
他凌湛又不是冤大头,呵呵,要不是为了彼此安心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他何至于给自己找不痛快。
相府虽然不小,但是后院却是他的禁区。
弄得幽澜汀只能建在前院与后院之间的位置,地方不算太大,只能精心装扮才能看得过去。
这要是凌聪知道凌湛将幽澜汀只评价为看得过去,估计又能对凌湛的穷奢极欲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楠木为梁,玉做饰,盈纱翩翩,暗香袅袅,水乡凌波月如归,却不知是瑶台仙宫管中窥。
“我在明月楼签的是死契,律法有云,死契者非死不得易,除非主家割让,明月楼的老板不是一般人,你是怎么办到的?”
迎着沧澜疑惑的目光,凌湛不以为意的笑了,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擦擦她嘴角的汤汁,声音霸道中还带着一丝宠溺,“我要是连女人都护不住那还有什么资格坐在你面前?”
“那……邱月呢?”沧澜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倒不是她介意邱月,只是单纯的疑惑,邱月的相貌才艺皆是一等一的,人也娇媚,拉得下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