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领着贾政和贾钰来到宴客厅,早有人先一步来到安排了晚宴,此时冷盘、美酒已经都摆上了餐桌。
“政老,宝玉,你们今日前来正事未说,更连饭都没吃,却是安了我母子性命,小王真是罪过罪过,我先自罚三杯。”
刚坐稳当,北静王要自罚三杯,贾政和贾钰连忙客套,却是劝不过,干脆一起陪了三杯。
“政老,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咱们之间不必客套,直话直讲方才见得好。”
贾政就把前些日子贾雨村来访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事情就是如此,本是商讨宝玉跟表妹林姑娘的婚事,却是提到雨村老先生为何降级这事情,又牵扯出了我那舅子王子腾的是非,最后又说到了忠顺王爷。如此军国大事我也没了主见,特来求教王爷。”
北静王一听就愣住了,这贾政怎么了?此前都是个糊涂富家翁的样子,今日怎么头脑如此清醒?更奇的是为何这贾雨村要与他说上这么多话?那贾雨村执掌兵部,参赞军机,行走内阁,论军国大事比自己还要清晰许多,为何会吐露这些事情?
“这贾雨村一直与你们两府关系若即若离,怎得这回却是把这隐秘说了出来,真是奇怪?若说这贾雨村真是为了林如海当年的嘱托,他这意思岂不是说他不看好勋贵前景?但这人城府极深,不容易判断其真意。”
“王爷明鉴,我思索了几日,且不管雨村老先生是何意图。单说这王家王子腾,却也是与咱们若即若离,本以为他一心在圣上那里求功勋,这也不是坏事,然而雨村老先生这么一说,却是不得不防,就算有一分真也是大祸事。”
“政老说得有理,这王子腾为九省都检点,然而最近边军却是吃了很多亏,这事情还未传开,弹劾王子腾的折子也是不少。这王子腾并未与我等沟通解决,却有着不少阁员为其开脱,反倒将责任推向兵部。
本来我也猜想这背后是圣上的意思,如今看来却是不简单。”
“说来惭愧,若不是宝玉帮我打通了任督二脉,我还是浑浑噩噩,更不懂得这朝局,如今算是清醒了一些,却才发现自己连自己媳妇都看不懂。”
“政老不要自谦,我也没好哪里去,如今还是贪玩儿,不大理会朝政。
要说起最近政老治家之事却是火遍了神京,送家奴到顺天府惩治一波又一波,如今已经有人开设盘口,就赌明天荣国府会不会再送一家子家奴来。
哈哈哈,政老能不能给我透露透露,这还有多少要处置,我也好小赚些银子?”
“不怕王爷笑话,三个媳妇,十六家陪房,全都不可救药,如今才处理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在彻查。”
“政老此举相当明智,母亲刚才说为了媳妇娘都不要了,政老不要见怪。一个府邸有这么多胡作非为、无规矩、放纵恣意妄为的下人,哪有不败的。等母亲了解这两个王氏的所做所为,自然就明白政老苦衷。
圣上如今下旨清理勋贵户部欠款,查处京城纨绔子弟不法行为,政老这一番操作却是给顺天府送去不少功绩,圣上自然也是需要荣国府这个榜样的。
再往后,圣上继续施压,荣国府给开了头炮,后面各家再整顿也就没那么丢脸了,自然就有更多响应的。如此,风向一变,政老今日此举便成了美谈。”
北静王虽然玩儿心颇重,却是智慧高绝,正是看懂了贾政此次亲自治家的目的。
贾政此时也是脸皮老厚了,这波虽然是丢了人,但是总比抄家好,这一波操作才叫做真正的自晦,从名声上不好听,但是细究却是得了里子。
府里的亏空可以止住,虽然在勋贵中丢了脸,却在神京更多百姓心中改变了名声,御史言官短时间也不好对荣国府下嘴。
大家一边吃一边喝,来来往往多少轮次,今天大家都是开心。北静王和母亲身体大好,还有长寿、容颜青春加持。贾政则是看到跟北静王府关系更近一层,未来更有保障。
吃喝差不多了,北静王认真开口说起了忠顺王。
“说起这忠顺亲王,也真是个奇人,太上皇多子多孙,忠顺亲王最有贤名,府上往来都是鸿儒学士,当今儒家士子对忠顺王趋之若鹜。
不像我这忠不肖的顽劣王爷,三教九流,胡乱来往。
这人藏得极深,看不懂,猜不透。太上皇身体不好,皇上身体也不好,到底这位忠顺贤王会怎么做?
如今皇上未立太子,四皇子却是跟这位皇叔走得很近,颇为受到儒学熏陶,极为推崇。文臣之中,推举四皇子为储君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皇上为此发了几次火,太祖遗命,皇家子弟只敬天地,皇族不得崇敬儒道释,只可用之,前朝大宋孤信儒门的惨烈教训不可遗忘。
如今这局势之下,内忧严峻,外患也是与日俱增。
四边不宁,各番邦都是蠢蠢欲动。
不单单王子腾在西北、东北边疆吃了败仗,最近安南国又在边境袭扰,南安郡王那边也是连战连败。
平心而论,若论稳定天下,儒家的礼制当是不二之选。可是,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这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