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袅袅没注意到她的挑衅,她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些事。
在除夕煮饺子那天,她就在疑惑,为什么在所有规则里面,唯独没有与「妈妈」这个人物相对应的规则?
现在想来,也许并不是没有,而是一直藏在规则里,跟自己在玩文字游戏。
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朋友‘小芳’就透露出一些信息:弟弟妹妹夏天在河里玩溺死了,奶奶也死了,妈妈精神失常,可是——却从头到尾没有说过爸爸怎么样了。
以往那些被忽略掉的细节,和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串联起来,组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庞大真相!
也许,一直待在院子里和她们朝夕相处的妇人才是【爸爸】,此刻正在外面敲门的那个是妈妈!
妇人在看到吊在房梁上那两具尸体后,蓦地转头看她,眼底恨意丛生,那些恨意是恨自己杀掉了她的亲生孩子吗?薛袅袅看不见得。
现在细细想来,那个眼神分明就是看到自己耗费了许多心血,精心准备的道具被毁,那种匪夷与愤怒交杂的恨意。
薛袅袅被自己的猜测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院门。
如果外面是真正的「妈妈」,那院门其实可以尝试着开一开。
一来,她想看看外面那个真正的「妈妈」碰到里面这个「妈妈」,两个妈妈会碰撞出怎样有趣的火花。二来,全家福这里确实存在疑点。
薛袅袅没有再说“门不能开”这种话,而是侧着身子让开,态度默许,而陈薇看着她默不作声的样子以为她怕了,于是瞥了她一眼,得意洋洋的去开门。
薛袅袅盯着她拉门栓的动作,那个无比简单的动作在她眼睛里无限放慢,在最后关头,她突然灵光一现,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那副对联。
等等!那副对联上的字!
不!不对!
陈薇手推门栓,在打开门的前一刻,一个啤酒瓶猛地砸在她脑袋上,血迹大朵大朵溅在地上,糜丽的开花。
“我说了,门不能开!”薛袅袅手握半个碎啤酒瓶,将他们一个个看过去,眼神凌厉,“谁挡我的道谁就去死!”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暴起发难,还放这么狠的话。
陈薇头上破了一个血口子,噗通一声软软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几人不敢靠近,苟爷双手在前做了个放松的手势,结结巴巴道:“袅袅,你先冷静一下,不开就不开……”
柳相权眼神沉沉的站在那,探究的盯着她,一个眼神都没往陈薇头上多放,似乎对队友的生死并不在意。
敲门声渐渐急促,没有了刚开始不急不缓的从容。
到后面,几乎就是砸门,外面那人像个陷入狂躁疯癫的精神病人,疯狂的砸着门,但是,在这个过程中ta却一直没出声,哪怕是再气急败坏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众人努力竖起耳朵听,可听到的,只有急躁的粗喘声和砸门的闷响。
薛袅袅心往下沉了沉,是没发出声音?还是根本发出不了声音?
【9、妈妈说爸爸今晚加班,如有一个自称爸爸的人敲门,请一定不要开门】
外面这个人没有自称爸爸,因为——ta根本就不是爸爸。
院子里外两方人各自对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最后还是院子外的人先败退离开。
听着那与来时完全不同的拖沓脚步声,里面众人几乎都能猜到ta一步三回头的模样。
薛袅袅这才放松了警惕,瞥了地上躺着的陈薇一眼,用脚踢了踢,“别装了,赶紧起来,说起来你们倒是提醒我了,还要拍全家福呢。”
她把手中的啤酒瓶随意丢掉,嘟囔了句:“速战速决吧。”
说完,就在苟爷惊愕的目光中,钻入了那个暗黑的房间。
门没被带上,因此,柳相权看见屋子里的奶奶,她正用力握着一支劣质口红,对着镜子,一圈一圈的往嘴唇上涂。
见有人进来,奶奶停下涂口红的动作,有些不适应光线似的眯起眼睛,扭头向薛袅袅问了句什么。
薛袅袅背对着大家,因此大家都不知道她答了什么,只看到奶奶看了眼外面的他们,慈爱笑着连连点头。
薛袅袅又转身去了堂屋,不一会儿,妇人跟着走了出来。
众人注意到,妇人看上去像是刚从厨房里匆匆赶出来,她手里抓着一只完全剥掉了整张皮的蛤蟆,蛤蟆神经未死,肌肉发达的大腿时不时抽搐着蹬一下,以彰示自己的存在。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手上,妇人这才后知后觉的低下头去看,手下意识一松,白色的剥皮蛤蟆便抽搐着在黑色的地上跳。
黑与白的极大反差,带给人一点毛骨悚然的细微不适感。
她若无其事的在围裙上擦手,向众人温声询问:“中午吃蛙好吗?”
苟爷挤出个干巴巴的笑:“……都行。”
他赶紧移开目光,迫不及待的转移话题,“袅袅,你手上拿着的是相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