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云说得风轻云淡,似乎已经笃定了沈子期在这场打架中并没有受伤。
甚至因为萧清梨的受伤,陆湘云的嘴角更是划过一抹畅快的笑意。
沈落溪淡淡地瞥了眼陆湘云,而后朝着谢时宜挥了挥手,示意她走得离自己再近些。
“时宜,梨儿的伤不严重是不是,应当就是一点点的小擦伤,对吗?”
谢时宜的胆子小,平日里就跟个兔子似的,一点儿惊吓都会将她吓得哭鼻子。
更遑论方才萧怀川和沈子期打架,落在谢时宜的眼里,只怕和天塌了没什么两样。
“对的,干妈,是时宜实在太害怕了,不过……”
谢时宜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接着道:“那个沈子期就没那么幸运了,怀川哥哥是自小跟着武师傅练出来的,他还偏偏不自量力地想要去挑衅。”
陆湘云闻言,表情猛然一变,当即抓向谢时宜的胳膊,恶声恶气地质问道:
“你们把子期怎么了?你们竟然敢聚众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沈落溪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湘云终于肯撕下那层伪善做作的面皮,一只手同样搭向她的手腕,力气加重,带着几分警告道:
“嫂嫂,时宜乃是上元最尊贵的皇长公主,将来便是她继承大统,你如此做派,委实是僭越了。”
陆湘云的手腕被沈落溪牢牢地禁锢着,她下意识想要去挣扎,却是发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沈落溪,手劲儿居然出奇得大。
她一边儿蹙着眉头,一边儿不甘心地低吼道:“沈留白!你是聋了吗?我这么被人欺负,你儿子都快要被人打死了,你还坐在这儿跟个没事人一样!”
沈留白神色淡漠地抬眸,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却是一针见血:
“你刚才不还说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么?怎么,梨儿受伤就是小题大做,换成了你的儿子受伤,就变成旁人恃强凌弱,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道理。”
陆湘云被噎得哑口无言,她张嘴张了半晌,才不甘心地生挤出一句话:“不管怎么样,他们人多势众,针对子期就是不对,今日若不严惩,明日我就递牌子进宫,同皇后好好说道说道这里面的道理!”
苍南阳在登基后的第二年便娶了一位陆氏的旁支女儿做了皇后,听说最是识大体,又贤良淑德,美名更是传扬三国。
但陆家人仗着自己族中出了位皇后,行事作风蛮横霸道不说,光是这些年闹出的人命,都已经够十几条了。
每每苍南阳想要严刑处置陆家人,皇后就会被迫顶着陆家女的名头站出来求情。
一晃四年过去,原本恩爱不疑的一对儿帝后夫妻却是彼此间的嫌隙越来越大。
想来那位皇后现在对陆氏早已是恨之入骨,哪里还会像之前一样去真心实意地相助?
“那嫂嫂就去吧,待明日到了皇后跟前,咱们再让陛下也来一块儿听听,顺便再说说这些年里陆家的事情,可好?”
沈落溪一击致命,三两句的功夫便狠狠拿捏到了陆湘云的软肋。
陆湘云有些不敢直视沈落溪的眼睛,心虚地低下头道:“说我们的事儿就成了,好端端的扯别的事情干什么?”
沈落溪收回了钳制着陆湘云的手,转而拿起一块儿帕子,垂眸认真地擦拭着指尖。
“是嫂嫂想要借着皇后的名头来逼迫我们就范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沈相听得一脑门儿的官司,眼瞧着沈落溪和陆湘云之间的气氛越来越不对付,他忙加重了音量,以命令的口吻道:
“湘云,你去后院把子期领回来,再请个郎中,替梨儿和怀川也瞧瞧,今天是个好日子,莫要再生事端,以免真的因小失大。”
嫉恨与长久以来压抑的寂寞几乎快要将陆湘云的理智吞噬殆尽,但想到沈留白,她还是强行扯出一抹笑,垂首应道:“是,父亲。”
沈落溪也跟着站起了身,脚下的步子虽瞧着如平常般稳健,但频率还是加快了不少。
一刻钟后。
沈落溪与陆湘云先后走进后院,入眼便是沈子期被揍得鼻青脸肿,萧怀川冷着脸在一旁替萧清梨处理伤口的一幕。
“梨儿,你没事吧。”
沈落溪半蹲在萧清梨的身前,目光极为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发现除去她眼尾右下角的那一点擦伤,其余皆是完好无损。
“我没事,娘亲。”
萧清梨红着小脸儿,埋在沈落溪的颈窝间,小声道:“脸上的伤其实不是被子期哥哥打的,是梨儿担心哥哥会打不过他,所以想要上前帮忙,结果……被旁边的树枝不小心划到了脸。”
萧清梨的声音越说越低,小巧的耳垂几乎快要红透。
本来想做回保护哥哥的英雄,谁承想出了这种乌龙。
当真是丢脸!
沈落溪不觉轻笑出声,朝着表情严肃的萧怀川递去了一道赞赏的眼风。
萧怀川宠辱不惊地移开了目光,只是唇角浅浅扬起的那抹弧度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真实的暗爽。
这边儿沈落溪是虚惊一场,